就这样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发觉已到了长庆示范区,忽然想起隐居古藤山房、潜心书画创作的老师。与他相识一年有余了,想去拜访他的心情已是很久了。
按着钟老师之前留的住址,很快便到了长庆示范区钟鼓村,竟一时迷失了方向,看那东面高楼,西面高楼,除了我走进来的一条大马路,北面还是高楼。各楼都有铺面,车流穿梭,人来人往,这儿的繁华,一点也不亚于市中心。好像世外之地的古藤山房会在这种地方吗?
指路的婆婆笑着说:“找的是钟丕瑜老师吧?喏,下了斜坡的尽头就是了。他住在这儿,来看的人可多了,瞧着他乐哉,来人也跟着乐哉。每天身穿粗布衣衫,手摇折叠纸扇,时不时还吟诗一首,不管不顾的,我们都觉得他怪,但怪得有趣呢!”婆婆的话有些味儿。
钟老师从事书法美术创作多年,书画和瓷画很受收藏人士的喜爱,在市内颇有名望,但如他一样返璞归真住土房、穿长衫,足不出户潜心创作的却是不多见。
果然,我见着了一座土墙房,房子看上去并不高,典型的醴陵五六十年代的老屋式样,外墙没贴瓷砖,泥却刷得洁白、光滑。门前围着一道篱笆,上面正开满了各色野花,爬满了青绿的藤蔓。篱笆周边,或一片花开得正艳的美人蕉,或一块夹杂着小花的野草丛。两边窗下,一两丛竹子,清雅动人。
我踩在铺满碎石子的前坪,听着石子的摩擦声,心情好了很多。大门敞开着,有一道泛黑的木条腰门隔着,窄而短,古黑的颜色。里边是两扇桐木板大门,门环小碗口般大。进门左边靠墙的一株枯藤从花钵伸到楼板,连着古灯,光影照着古藤山房的牌匾,熠熠生辉,显现出主人别样的心思来。
我朝屋里呼唤一声,钟老师先是诧异,后又惊喜,招呼着我入画室喝茶去。可我被厅里爬着、卧着、立着的众多飞禽走兽吓得连连后退。他顺手打开了灯,却见那些动物并未走散,动也没动。我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些树根雕琢的动物——有的如栖枝的鸟儿,有的似咆哮的老虎,有的像酣睡的牛,更多的是翱翔的飞禽。
钟老师说,这都是他在偏远的山村深处挖掘而来的树根,有的长在杂草丛生的野荆里,被火烧过,有的隐藏在浅水阴沟里。如今你看,谁还能说它们是遗弃山野的无用枯枝?在这里,它们分明都成了凝固的生命,静止的音符,天然的艺术品。
绘画在瓷瓶上的山水、树木、仕女、稚童,无一不是形神惟妙、姿态儒雅、自然潇洒。既得高贵清气,又富原始纯真,还兼坦荡情怀。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钟老师打开窗子,月色将窗外的青竹摇得琐碎,摇得清凉,投射在室内的屏风上,俨然一幅天然月竹图。
“来来来,喝茶,这茶是用后山的清泉水泡的,用的龙井茶叶,需慢慢喝、细细品哟。”
入得画室,我在一张长条形状的桌子前坐下来,桌子是一块树的囫囵直截板,原木本色,什么也没有染,只刷了一层亮亮的清漆。茶却喝得讲究,不用玻璃杯子,一律细瓷小碗,碗底印有古藤山房的字样。
打开碗盖,便见水面浮着一层白气,白气散开,是一道道水痕纹,好久才平复了。这么喝着,聊着,不知不觉,话题聊到了房子上来,他站起身来问,那你觉得这房子如何?
我说,独门独院,很好,白日里不多与人打交道,夜里关起门来,外面再吵再闹也可彻夜不醒。
钟老师听罢,哈哈大笑道:“你今夜这番来此,就是在寻找什么,或要摆脱什么吧?可知,人生在世是要合群的,哪怕是后山的清泉水,水往低处流,还不是恋着山下的人家或田土,你每走一步,脚下不都还带着自己的影子。重要的是自己去哪里,怎么走。”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了下去:“茶字分开来,便是人在红尘草木间,人在红尘,心系草木,哪能处处是净土?华屋也好,陋室也罢,能鼾声入睡就行。人心再杂,恪守简单,便无忧,心从容。”是啊,无论何时何地,不受外界侵扰,始终坚守心中的那一方净土,这就是生活的意义所在吧。
返家的路上,清风徐来,细细回味钟丕瑜老师的话,顿觉心旷神怡了。坦坦荡荡,万事万物,我心若水!
古藤山房,不虚此访!
2020-06-12
00:00:00:0154539302■原载醴陵市《今日醴陵》
夜访古藤山房
肖晓菲/enpproperty-->2020-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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