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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边的白杨树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株洲日报
老家塘角边屹立着一棵白杨树,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它就静静地面对着大塘里浩渺的水面,好像一个爱俏的少女,常常对着镜子般的大塘发呆。白杨树浑身褐色皲裂成不规则小块的皮,好像满是纵横沟壑的刚犁过的旱地。因为它的树身微微向着水面倾斜,小时候的我总是试图爬上去。粉嫩的小手刚刚触碰到那粗糙的皮,便被硌得生痛,我只得松开双手,双脚使劲往前一蹬,身子便往后跳下来。

白杨树不像别的树枝条舒散成一把伞,而是枝条挨着树干,只张开很小的角度,所以,整个树很紧凑,好像一根长长的棒槌。另外,它的木质松脆,只要握着枝条轻轻往树干外的方向用劲,便听到“咔”的一声,枝条从树干脱落而去。而且,枝条也很容易断裂。因此,白杨树几乎没人去爬。所以,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白杨树很孤独。

孤独的白杨树以枝条密集的姿态,慢悠悠地走进春天。无数缀满枝条的棕红色芽苞,在微风的抚摸和暖阳的熏陶下,渐渐膨胀着内心的欲望,慢慢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嫩绿的叶尖冒出来了,柔软的叶片舒展开了,枝头也从光秃秃变得绿油油了。过几天,嫩绿色的心形叶片便密密麻麻地缀满枝间。春天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会儿是艳阳高照的晴,一会儿是缠缠绵绵的雨,一会儿又是摇摆不定的风。待我隔了几天再留心那棵白杨树时,只见无数棕色的花蕾不经意间从叶柄的底端冒出来,慢慢地长成一条条寸把长的“毛毛虫”。随着枝叶在风里摆舞,那些“毛毛虫”搔首弄姿,怪吓人的。更吓人的是,一些“毛毛虫”从树上掉下来,落进后颈脖,弄得痒痒的,只能伸手去挠。当小手碰到软软的满身带刺的它,捏出来,还没看清,误认为是毛毛虫的时候,捏着花穗的手指一松,嘴里发出一声尖叫,三魂六魄都出来了似的。

夏天来临,白杨树的叶片长得又大又光滑,好像无数蒲扇,在微风里摇来摇去,发出“沙沙”的声音。我喜欢站在树下,仰着头,痴痴地看着满树的叶片像无数的小伙伴一齐拍着手掌,欢快地舞动着。满树的叶片相互碰撞的声音,时而轻微,需要侧耳细听;时而恢宏,闭着眼睛都听得真真切切。斜向水面的白杨树,遮挡着部分强烈的阳光,在水面投下一爿狭窄且修长的阴影,给爱下塘游泳的我们送来清凉。

秋风不经意间将满树绿色的叶片吹得尖端泛黄,渐渐地,那些黄色像画布上的颜料似的慢慢洇染开来,叶片上的黄色慢慢增多,树上的黄色叶片也渐渐增加,整个白杨树好像是褐色、浅灰、绿色与黄色颜料涂抹而成的一幅油画,亦真亦假,亦实亦虚,让人不禁怀疑自己的感官是不是出了问题。然后用劲揉一揉眼睛,甩一甩脑袋,才明白眼前幻象般的景致,无非此前经常撞入眼帘的那棵其貌不扬的白杨树,只是萧飒的秋风将它涂染得面目全非而已。

金黄的树叶摇摆着,飘洒着,满地的金黄,衍生着我心中无限的遐想。我喜欢从厚厚的落叶堆里,挑出几片叶形完整,没有干枯,颜色全是金黄的叶片,小心翼翼地夹进书叶。又是春暖花开时,那些叶片便变得干燥、平整,叶脉清晰,页面满是细细的皱褶。白杨树叶片做的书签,成为我馈赠好友的礼物。因为喜欢那些书签,我便经常翻开家里的藏书,去看看它们颜色变浅了没有,形状是不是还是边缘满是锯齿的心形。翻看书签的时间多了,看书的兴趣也渐渐浓了。

当无数光溜溜的枝条在有点刺骨的风里摇来摆去,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时,我意识到,冬天来了!

后来,一阵大风将白杨树吹得更加向水面倾斜了,父亲便挥起斧头将它砍掉了。父亲选了四根粗壮的枝条插在塘边的土里,第二年春天,它们便长成了四棵小白杨树。最粗的那段树干,被父亲放在厨房屋檐下,其他的树干和枝条统统当做柴禾,晒干之后塞进了灶膛。因为白杨树的木质疏松,烧起来烟浓火不旺,为此母亲还抱怨了多回。几年以后,那段放在厨房屋檐下的树干上长出了一些褐色的木耳,母亲便采了一些,用水泡发,炒熟做菜吃,由于那些木耳比买来的木耳显得硬些,母亲炒了一回后,再也没炒过了。

那四棵扦插的白杨树长得很快,不几年树干便有碗口粗,树尖接近屋顶了。后来,家里建房缺地基,父亲便将它们砍掉,然后将菜园里的土取来将塘角填平了。从那以后,我便很少见到白杨树了。

2019-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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