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0月，中央红军开始长征。出发前，时任团长的耿飚正患疟疾，发高烧、打寒颤。考虑到病情严重，上级领导曾准备将他留在地方养病。耿飚十分着急，部队要行动，自己是指挥员，怎么能留在后方？他“软缠硬磨”，终于得到批准，带病参加“转移”。

耿飚的恶性疟疾，最初两天发作一次，后来每日发作一次，最后是一日数次。每当疟疾发作，身体忽冷忽热，浑身无力，不要说行军，就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只要枪声一响，

耿飚凭着一股子狠劲，把他身体里的疟原虫忘得无影无踪，而且屡屡冲锋陷阵，一把马刀上下翻飞，手刃敌人无数。

耿飚拖着重病之身长征，其艰难困苦非常人所能想象。在连续突破国民党三道封锁线后，红四团到达天堂圩。隆冬季节，风雨交加，加上前一晚在九峰山同敌军恶战一场，部队很多人受了风寒。幸而在天堂圩这个地方找到了一位神医，十分和善，用汤药治好了官兵的感冒，给有骨伤的同志接骨疗伤。看到红军战士忍着病痛还坚持行军打仗，他又是惊讶又是敬佩。当天晚上，他请耿飚住到自己的家里，细细地为耿飚切脉配药，又亲自煎了汤药，让他服下。

耿飚问：“老人家，能不能把病一下子治好?”

老郎中哈哈大笑：“年轻人，那就难为老朽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你这是恶性脾寒！”

“可哪有时间慢慢治呀，说不定明天就要上阵!”耿飚诚恳地说。

老者知此言不虚，他沉吟良久，说：“也罢，在下倒是有一祖传秘方，不过毒性太大，列祖传下话来不许轻易使用。待我为你炮制出来，保你一服见效。”

听说神医有绝方，耿飚欣喜若狂，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老先生却把他的话头拦了下来，道：“但有一项，此药服下之后，七毒入血，恐有脱发之险。”

耿飚想都没想就答:“要得!要得!”

老先生还是认真地把话交代完：“脱发乃毁容大忌，若因此连累你寻不到堂客，可是断人香火的罪过哟！”看到神医一本正经的样子，耿飚当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拍着胸脯说:“不怕不怕!只要让我干革命，没有堂客也成!”

这天晚上，老先生按照耿飚的脉息，整整斟酌了一夜，对药量作了加减，估计不致脱发至尽，仅稀疏而已。不想次日军情突变，耿飚所在的团队一早就要出发去奔袭道县。老中医来不及制药了，但他竟然把民间郎中看得比命还重的祖传秘方抄了一份交给耿飚。后来，耿飚按照秘方配成药丸，不久，恶性疟疾就奇迹般地治愈了。

一剂仙方药到病除，耿飚在长征路上更加生龙活虎。抢占娄山关，四渡赤水河，飞夺泸定桥，爬雪山过草地，飞刀斩敌骑，在炮火硝烟中，他猛不可当，战功累累，红军中人送他一个绰号叫“耿猛子”。

不吃湘江的鱼

平时喜欢吃鱼的耿飚有一怪，从不吃湘江的鱼。

许多年以后，耿莹依然会记得父亲耿飚给她讲长征的故事的场景：“他一开口就感觉脑海里有千千万万个战友的魂、战友的声音。为什么不吃湘江的鱼？因为湘江战役太惨烈了，多少战友的血流在湘江，湘江的水都是红的。”

时间回到1934年。那年11月下旬，中央红军长征抵达广西境内全州、兴安一线的湘江边。蒋介石调集40万大军在湘江两岸围追堵截。

11月25日，中革军委决定红一军团第二、第四师各一部强渡湘江，地点选在界首和凤凰嘴之间。红二师第四团团长耿飚、政委杨成武担负起抢占界首任务。

27日凌晨，耿飚下令：“打！”第四团红军向敌人桂系夏威部队发起猛烈冲锋，桂军全线溃败。当天下午，第四团迅速渡过湘江，占领了界首。

红一军团其他受命部队也完成过江。他们顺利控制了觉山铺至界首间30公里的湘江两岸渡口，构筑工事，阻击国民党军。耿飚受命坚守觉山铺怀中抱子岭。

由于红军后续部队因辎重过多，道路狭窄，行动迟缓，未能赶到渡口。

29日，敌人调动10多架飞机，3架一组黑压压地飞来，扫射轰炸，然后以密集的炮火进行炮击。炮击一停，敌人又以步兵发起冲锋。这时，耿飚便率领部队从怀中抱子岭树林里钻出来迎敌，把前来进犯的国民党军队打得丢盔弃甲。

30日，战斗变得空前激烈。国民党军刘建绪部队增加了大炮和飞机，对红军阵地狂轰滥炸，后续部队也源源赶来。红军前沿阵地的几个小山头相继失守。红二师第五团只有少量人员突围而出，其他全部阵亡。第四团陷入敌人的三面密集包围之中，耿飚组织团部人员猛甩手榴弹，打退一批又一批来敌，最后与敌人厮杀成一团。“拿马刀来！”耿飚大喊一声，率领战士与敌人展开格斗。

战后，耿飚的全身到处溅满了血浆，血腥味使他不停地干呕。杨成武的右膝盖被一颗流弹击中，血流如注。这时，师长陈光也冲到耿飚阵地上，命令他们且战且退，向黄帝岭收拢。

12月1日，为了等中央纵队，第四团撤到珠兰铺、白沙一线，参与构筑第二道阻击阵地。因患疟疾身体非常虚弱的耿飚，又组织一个营的兵力，靠拼刺刀将来势汹汹的大批国民党军杀了回去。接近下午1时，中央纵队才渡过湘江。

湘江之战，是红军长征中最惨烈之战，而耿飚参与的觉山铺阻击战，又是湘江战役中著名的三大阻击战之一，是湘江战役中双方投入兵力最多的一场战斗，红军伤亡惨重，因此这也是耿飚一生中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次战斗。

2019-07-27

00:00:00:0吴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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