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稻谷属于两季稻,一年总会在青翠与金色中轮回。
土房子里储满笑声与哭声,五个小孩子加上小黑狗,就是六个孩子。母亲说,我们家六个孩子,小黑算一个。
冲里有了孩子的热闹就不寂寞了。姐姐们常去田梗上闲逛,下水摸鱼,去山里采茶菇,去菜地剁猪草,去山上收拾柴火……我年纪小些,只会赤脚在坪里疯跑,与小黑在地上玩泥巴。有时候用泥巴和点水,捏成小鸟的样子,还有自己喜欢的小动物的样子,虽然不能惟妙惟肖,却童趣可人,有时候还捏出一些自己未曾见过的动物,自己还给它们取名怪兽等等,常常自娱自乐,乐得昏天黑地。
最不能忘记的是我追太阳的事情。有一天,我看到太阳似乎就在对面那个山上落下去,我就跑起来,母亲问,你干什么去,我说去追太阳,逗得一家人笑得前倾后仰,我却十分认真的样子,跑了个满脸通红,也莫名其妙地被大家笑个满脸通红。
那一年我五岁。
后来读书读到夸父追日的时候,我就和母亲说,原来追日又不是我一个,干嘛都笑我?母亲捏我一下鼻子说,真是一个傻丫头。
也不知什么原因,那次大家嘲笑我的事情记忆里特别清晰。说实在,酷爱黄昏也是骨子里的事情。我特别喜欢黄昏的时候赏太阳落山,霞光漫天的样子。从那次以后,太阳落山我不再追跑,只是静静的呆着看,琢磨着,才还红得那么耀眼,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呢?我也常想,它能不能从天上掉下来,落到我的掌心,当一个皮球,任我和姐姐哥哥与弟弟,还有小黑一起玩呢?
那是多么有趣的心思,如今再也找不着了。
我最喜欢赤脚了,二姐就不喜欢。二姐比我文静。那时候,看到外婆的小脚踮来踮去,我就想自己一定要有一双大脚,可以四平八稳地行走与奔跑,也常常坐在一个竹子编制的长凳上,任自己的十个脚趾张开与合拢,有时候,还画上眼睛与嘴巴,看它们晃悠,自己“咯吱咯吱”地笑。
中学那会,黄昏总会与两三个同学携手游河堤。河堤的青草地上,铺满我们青春的笑语,河水中,流淌过我们青春的倒影。那时候看夕阳西下,看日落黄昏,从没因景观的消逝伤过神,总想着今天走了,明天还会有,直到夕阳在地平线消逝,我就拍拍身上的草泥,像归巢的小鸡朝学校归去。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叫梨园冲的地方,参加工作的时候的黄昏,我最喜欢在靠近朱亭镇不远,有一处叫“跨线桥”(京广线上)的地方待留。
那时看黄昏,我就会在夕阳下做梦。思绪会从围墙里飘出来,被火车带到很远的地方。那时候火车的鸣笛,我会想到背井离乡的场景。因为梦想,一年后,我离开了那个地方。从此,将自己置身都市的繁华与喧闹。
时光在清浅中流逝。我开始怀念老家门前的杜鹃花,怀念山冲里的风,怀念被人屠杀的小黑狗,怀念有母亲与兄弟姊妹们温度的土房子,还有土房子门前的12棵梓树,怀念那家小工厂……那些记忆格外清晰,格外透明。
特别是寂静的黄昏,听《布依瑟浓的星空》这首曲子的时候,眼睛就会潮湿,一些无法道明的情绪会环抱我,滋生一种莫名的伤感。
我以为,我有些老了。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黄昏的风景,在记忆中停留,在脚下,再一次追逐。
2018-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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