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出外工作多年,即便吃过多种菜系尝过各种美味佳肴,我还是觉得老家的食物是最可口最可心的,而且所有食材基本是自家种的,纯天然,安全,更原汁原味。
糯米饭,糯米酒
用糯米酿酒,是在收割完糯谷之后。我家早稻往往种籼稻,晚稻才有糯谷。糯谷也不用电动的碾米机去壳,而是我们兄弟几个用手慢推土竹碾去壳,这样壳与粒之间的肉红色的膜,还会完整地包裹着米粒。去壳后的糯米,拿水泡在木桶里,搁上一两天才捞出来,放到蒸笼里蒸。蒸笼放置在一口大锅里,锅里有很宽的水。锅底下是熊熊燃烧的柴火,母亲拿一个小板凳,坐在炉子前往炉子里添柴,木柴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声,伴着些许轻烟。当一缕清香袅袅飘出来时,糯米饭就渐渐熟了。
糯米饭蒸熟后,父亲和母亲就把蒸笼抬出,放在一个直径有一米宽的竹簸箕里。之后父亲把蒸笼倒过来,将糯饭铺开散热。待糯米饭晾温之后,母亲就在上面散上酵母粉,用双手去翻糯米饭,使酵母粉均匀地拌在饭里。火要旺,酵母粉的量要准,这都是长期实践才能摸索出的专门经验,因此烧火和拌粉,都是我母亲自己动手。
糯米饭拌了酵母后,被装到一个圆木桶里,母亲用干净的湿毛巾裹住手掌,在饭中间挖出一口“井”,以备以后观察何时出酒。然后,我们合力把木桶抬到靠近炉火的墙角里,母亲还在糯米饭上盖几层精梳过的干干净净的稻草,再在上面盖上棉被来保暖。米酒甜不甜,温度是关键。酒的香味,快则三天,慢则五天就会飘出来,甜香沁脾,引人垂涎。米酒醪糟,甘甜似蜜,而馥郁则过之,男女老少没有不爱的。
醪糟挤出酒酻,兑适量水后被灌进肚阔口窄的酒瓮,用箬叶和红泥封住瓮口,到春节期间再开封。水酒醇厚,初入口微酸,久则回甘,其味貌似柔薄,不像白酒那样烈,但多饮也容易醉。我小时喜欢吃糯米饭和醪糟,不喜饮酒,以为水酒是诸神和列祖列宗的祭享,是父亲大人和诸父执辈客人开怀酣饮的特权。“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们或许不懂诗,但一辈子饮着酒,自是诗里的主角。
红薯,线粉
红薯是我们小时候过冬的重要食物,家里除了蒸红薯,也用红薯制作出(生)薯皮和(熟)薯片。薯皮是把生红薯刨成厚片后晒干而成,冬天里把薯皮蒸了或煮了当早餐或晚饭。薯片是把红薯先煮熟了,再切成薄片晒干而成,过年前用油炸或用油砂炒了,春节时拿些摆在碟子里当“欢茶”待客。但要说食不厌精,还属红薯制线粉。
做薯粉要花好几天的时间:先把红薯洗干净,挑到碾米场去,搁粉碎机把薯粉碎,再把薯原渣挑回来,用布过滤出薯浆。薯浆兑水后放在木盆里,过几天会有厚厚的沉淀,倒掉上面的水,下面的就是薯淀粉。薯淀粉再和些水,制成稀浆糊,母亲每次用勺舀些放到一个圆铁盘里,再把铁盘放到蒸笼里,盖上盖子,用炉火蒸熟。熟了的汤粉,晶莹剔透,像浅绿色透明的玉盘。母亲用一个竹刀沿铁盘四周划拉一圈,再把汤粉挑出来,搁到太阳底下的竹竿上晾晒。这样一趟一趟反复不停地舀、蒸、挑、晒,制一批薯粉大概得花大半天时间,量多的时候还会从清早忙到天黑。之后将晾晒的饼卷成筒状,用菜刀切成丝,再把粉丝放在竹簸箕里,搁太阳底下继续晒干,这就是过年时深受我们欢迎的线粉了。
过年时,母亲取一些线粉,用温水泡开,再捞出来放热油锅里炒,待线粉上冒出白泡来,再往锅里加小葱段、生姜片、红辣椒粉等,之后加盐和酱油,立即加水加盖煮至沸腾,揭盖出锅。香辣筋斗的线粉,经常被我们这邦饕餮首先消灭个精光!我的叔外婆知道我们爱吃线粉,每当我们去拜年,她眉开眼笑地忙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煮一大锅线粉,就为了给我们每人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辣子线粉,尽我们吃个够吃个痛快。
2018-08-03
00:00:00:0胡骏祥144010802米酒和线粉/enpproperty-->2018-08-03
00:00:00:0胡骏祥14401080c1440108.html2米酒和线粉/enpproperty-->
热点文章推荐
相关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