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口古名漉浦,这已成为共识。研究湘东人文地理的名家彭雪开先生,还在其著作《渌口地名源流考》中,对渌口古名漉浦从源流上进行了深入探研,论据详实。但近代以来还有一个说法:渌口又名津口,彭先生也采信了这种说法,但我却觉得彭先生的论据太过牵强,“津口即渌口”的结论下得仓促。
1.
津口在古文中泛指渡口,并不是渌口的特指。
《说文》释“津”即“渡也”,就是渡口的意思。迷津、烟津、要津、江津、楚津、东津,津梁、津桥、津楼、津亭、津济、津驿……津都是指渡口。古代基层有“津吏”者,就是指掌管渡口、桥梁的小官吏。《过津口》从诗题来看,杜甫只是乘舟经过渌口,而并没有上岸。若津口是个地名,是渌口的别名,且杜甫到过津口,那么这首诗的题目就要改成“次津口”了。
2.
杜诗中《过津口》只是说经过了渌口附近的渡口。
从诗的内容来看,“和风引桂楫,春日涨云岑”,言明诗人是在江中舟上远眺群山,“回首过津口,而多枫树林”,则是说诗人在江中前行时,回首远眺对岸的津渡及附近的枫林。这一切都没有明确指称津口是渌江汇入湘江口东北岸一带的特定地名。
从杜甫的行踪来看,大历四年(公元769年)二月,杜甫在游历株洲期间共留下九首诗歌,凿石浦、空灵岸、花石戍均在湘江西岸,唯挽洲在江中。从宿、次诸字可见,杜甫均到过这四处地方,在与当地人交流之中,肯定知道其准确地名,诗题中即有体现,因此我们对这四处地名并无异议。但杜甫舟行过渌口时,并没有登上湘江东岸(诗中可见),舟中目之所及,最明显的地理特征就是湘江岸边的渡口,因此即题诗名为《过津口》,津口一词,实为指称诗中所写的地理位置而已。我们如果从此诗就断定,那时渌口就叫津口,这种说法显然缺乏依据,也是没有说服力的。
津口即指渡口,而非某一特指地名称谓,这在唐代其他诗人作品中亦可得到论证。如唐代诗人李颀,其生年并无定论,史本(如闻一多《唐诗大系》)多认为李颀生于则天天授元年(公元690年),算来李颀比杜甫长了22岁。短短二十年左右的时间里,词语语义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据其语义而使用的习惯也应无太大变化。李颀诗《送陈章甫》有句“长河浪头连天黑,津口停舟渡不得。”这里的“长河”断不是湘江,而是指黄河,这里的“津口”即黄河边上的渡口。在二十多年前的李颀诗中,津口就是渡口,而二十多年后在杜甫诗中,津口却成了湘渌江交汇处一个特定的地名,这多少让我们觉得这种论断有些牵强附会。
3.
没有任何正史说“渌口”又叫“津口”,《醴陵县志》之说也没有注明出处,其实是想当然。
此外,若古时渌口称为津口,应当会在史书及各类笔记中留下记载,但遗憾的是,我们找不到相关记录,这也恰恰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渌口古时并无“津口”这一称谓。《醴陵县志》虽有一处言“渌口亦称津口”,但书为近人编纂,且此说亦无出处,因此可信度不高。书中又载:“大历四年春,杜甫溯湘游衡山,过津口(即今渌口)有诗。”我理解“津口即今渌口”,意思是“这个渡口就在现在的渌口”,而不是“渌口又叫津口”,这是两个不同的判断,其义不能等同和混淆。
4.
渌口的地名沿袭了1500年没变。
若追寻渌口的建制史,却可以从中找到津口并非渌口古名的一些依据。
“渌口”之名最早见于南朝《梁书》,后来的《唐书》、《资治通鉴》等均有记载。
《株洲县志》1995年版37页载:“三国时,渌口属东吴建宁县,称漉浦,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省建宁县入湘潭县。唐天宝八年(公元749年)改属醴陵县,称渌口市。后设有巡检司署,并有兵戍守,称渌口戍。”可见不论是渌口市,还是渌口戍,渌口作为一个固定的地名进入官方档案,在唐天宝八年(公元749年)或更早以前就存在了。而杜诗《过津口》作于唐大历四年(公元769年),比官方将此地定名为渌口晚了整整二十年。
从这个意义上说,杜甫溯湘江过渌口时,渌口绝不会再冒出一个通用意义上普遍指渡口的“津口”这个新地名了。所以杜甫诗中,津口只是用其本义,即指当地的渡口而已。
2018-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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