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多情》一文中写道:“生平只流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红颜……以这两句诗来形容我的兄弟薛健,也是可以的。我指的仅仅是情怀……”人世间的缘分可真是个微妙的存在。而缘分,则是上苍赐予的恩情;当然,友情也是。
相识如故
我与梁晓声的交往,是从书信开始的。
35年前,当时在印刷厂做工的我,竟冒然给大名鼎鼎的梁晓声写信,没想到很快就收到回信。那信里的一字一句,像熟稔已久的朋友跟你聊天拉家常,使我感到亲切温暖。印象最深的是信中的那段真情告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切感到,生活,生活,太需要生活了。但小孩太小,出不去。要是可能,真想出去一年,两年,三年,到内蒙大草原去,到大漠去,到黄河边去,到天山去——我不太喜欢城市,不太喜欢安适的平淡的生活。”
当时,接到信,我真是喜出望外,激动不已……你所不知,上世纪80年代初,在一个三四线城市的工厂上班,生活是多么的单调,除了上班加班,厂里偶尔放放电影,灯光球场看看比赛外,好像没什么文娱生活。那会儿,读到家人或朋友的书信,是一件愉悦而享受的事情。何况,我读到的还是远自北京一位大作家的信呢。那感觉当然不一般,不仅一颗孤寂阴郁的心得以慰藉,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引领着自己往希望之处前行……尽管我也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但欣喜中,仿佛让我看到一种希望,一种找回本心、找寻快乐的希望。
而真正见到梁晓声本人,却是过了十几年,我已调至省城出版社。首次出差北京,便急不可耐地去拜访梁晓声。记得那是一个下雪的日子,我几经周折才找到梁晓声的家。敲响门,里面便传来一声轻柔的“是小薛吗?”门一开,一张慈善的笑脸迎我进屋,顿觉周身暖和,而梁晓声的热情让我倍感温馨。他又是沏茶又是赠书,并攥着我的手嘘寒问暖,他还仔细询问了我妻的下岗遭遇和我妹的病情状况。那殷殷关切、暖暖情意,堪比兄长,胜似亲人。之前电话里不经意间跟梁兄聊起过自家的境况,没想到他都一一记挂在心了。一番聊天之后,我和梁晓声之间的关系拉得更近……他如此平易近人,没有丝毫架子,很是随和,很是亲切。倏然间,心中不禁想起“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诗句,真有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真诚关怀
这些年,我与梁晓声的交往更趋频繁。一是自己工作转型之后,出差北京增多,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二是由于梁晓声所受颈椎病之困,坐火车或乘飞机时间不宜过长,因此他南下广东或海南,有时特意在长沙作短暂停憩。于是,在长沙我们有了见面相聚的机会。这样以来,不仅加深了我与梁晓声的友情,也增进了他与我家人的交往。
记得2001年冬,梁晓声来湖南卫视做节目,刚到酒店便打电话给我,问家中还有枕头吗。于是,我和妻子拿了一个新枕头赶到酒店。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妻子,对其印象不赖。恐怕是她那难以掩饰的从容淡定和乐观自信,让梁晓声刮目相看。2013年夏,梁晓声去海口中途停憩长沙,来我家吃的中饭,席间,他关切地询问:家里现在生活得怎样,弟妹是否还在打工做校对,校对一天多少钱,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等等。当我坦诚地告诉他,妻子50岁后有工资领了,他颇欣慰地赞叹:好!
2008年秋,送儿子进京上大学之际,全家去拜访梁晓声,他一身便装接待我们。他似乎怪我没讲明妻儿会来,要不他还会修修胡子什么的。交谈中,梁晓声跟儿子坦言,你们学校要是搞文学讲座之类的活动,可以来找他。这既是给儿子撑面子,也是给他精神关怀。还有,大四那年,儿子考进了外研社,梁兄还打算择时去外研社看看。一来为我儿子鼓劲加油,二来替他活络活络关系。后因儿子回了长沙,也就作罢。
鼎力相助
我与梁晓声之间的这种缘分、这份友情,历经三十五载,相识相知相敬一路走来,愈走愈像亲人,情深意长;亦如珍藏已久的陈年老酒,弥久醇香。这缘分和友情,带给我的不仅是心灵上的芬芳,还有工作上的喜悦。不说别的,仅论做编辑,若没有梁晓声、王安忆、迟子建等作家的鼎力相助,我难以顺利地转换为编辑。
曾记得,1996年那个寒冷的初春,我被免职且改行调到编务室,做的是跑腿打杂写材料的活儿。那时,我36岁,本命年,却命运不济,身处困境。但不甘心,不气馁,不想那般“碌碌无为”的我,满怀希冀地写信给梁晓声。他同情并理解我的遭遇,不到一年,便寄来他的新散文集《丢失的香柚》。书出版后,反响甚好,年销售达五万册,这在当时文学图书市场十分低迷的境况下,很是难得。该书斩获了省首届文学图书发行首位奖,即如今的最佳畅销书奖。这对于一位刚入行却投门无师的“新人”来说,是何等的鼓舞和荣幸!关键是,它为我的编辑生涯开了一个好局,也成就了我的另一番人生景象。不敢说这边风景独好,但能让自己活在“我的世界”里,做自己所能做的事情,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也挺好的。
后来,从梁晓声的信里我方知:“《丢失的香柚》一书8%的版税,实出于对小弟的照顾。我没按此标准给过其他出版社。”
梁晓声如此这般体恤与厚爱,着实让我受宠若惊、感愧交加!
其实,梁晓声所赋予我及我们的远不止这些。譬如,第一辑“大风长篇小说原创系列”最早落户我社的作品,第一届“原创之春”首推的图书,皆为梁晓声的《伊人,伊人》;同事编的《课外名篇》,受托请梁晓声担纲主编,他爽快应承并欣然作序;梁晓声还为我社书稿《灵台的袈裟》洋洋洒洒写了三千言的审读意见,竟全是用钢笔一笔一划手写的。这些年来,梁晓声交给我责编的有两部长篇小说、四部散文集及一部小说集……梁晓声是个极重友情的人,但凡我之请求,他从未推却,也不敷衍,而是竭心尽力,鼎力相助。
(薛健,绥宁人,1960年生,现为湖南文艺出版社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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