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如约,陌上花开。那些桃花、李花、梨花,还有叫不出名的花,让人想起古乐府诗句:“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
早年印象中,雀塘镇有几处好景致。
譬如飞凤山。逶迤葱茏,灵气浮动。山下,有近代名人樊锥故居,坐落“飞凤”颈部,前面开阔,后面青山环绕,静幽古朴。樊锥涉猎诸子,旁证西学,思想活跃,于所作课艺中,倡言“揽子墨之流,证欧罗之续,总绝代之殊尤,辨章乎宏录”,世所称赏。可以说,樊锥精神,是一方真风水。
天台岩。其山酷似铜鼓,顶上可观日出,可瞰古城邵阳,耳边可闻鼓声。半山腰有“天坑”,深不见底,水不断流。天台岩右侧,有仙凤岩,洞口狭小,仅容一个人进入。洞内冬暖夏凉,可摆十来桌酒席。
麻溪水,清又弯。一句俗语代代流传:“上麻水滔滔,下麻寻水烧……”其中,藏着个讽时劝世故事。
譬如麦元水库,离镇政府才三公里。山水相融,犹如乡村碧玉。水库建于上世纪60年代。岁月沸腾,家家出工,人人鼓劲,一锄一锹,汗水汪成这泓翠绿……
这片红丘陵,像张画布。时间挥毫泼墨。雀塘路,感觉越走越深——
清风引行,画卷层层铺开——走着走着,一抹油彩呈现。这个地方,村名很土,竟与“庙”相关。村道像条条玉带,两边开满春花,竹树与花朵相间,好鸟啁啾其间。人语声喧,屋舍俨然。登柑橘园观景台,但见百亩果林,枝叶层叠,铺绿摇翠。据说有果树几千株,品种几十个。
果园主人,五十出头,面色黝黑,两道浓眉下,精光烁动。他掰着古铜色指头,叙述着创业史。看他那双棕色皮鞋,鞋帮破旧,沾满黄泥,即是最好诠释。他的故事,从三棵老橘树开始:摘下一个橘子,品尝后,发现了可贵的“糖度”……从此,他像一只蜜蜂,追赶着“糖度”。先是流转土地。这片土地,生长过苞谷、红薯,生长过荞麦、高粱,生长过尾参药材,但没有生长过成片“黄金果”。接着是科学耕耘。这片土地,风耕过,雨耕过,太阳和月亮耕过,但很多新理念没有耕耘过,新理念是杆犁。接下来,还有市场分析、宣传策划……
咬一口“红心脐橙”,汁液满口,甜味醇绵。细咂摸,却有人生酸甜苦辣……
走着走着,又一块油彩铺现。这个地方,村名很雄,与“龙”关联。百余亩苗木基地里,樱花娇艳如敷脂粉,西府海棠淡妆带露,红叶石楠灿若霞帔,大叶黄杨生机盎然,更有如雪玉兰、傲雪红梅、娴静女贞……
那儿,又是什么奇景?一个白色气罐,十几米高,昂然耸立于村中。原来是民用天然气站。那张村规划图,像是宣言,昭示乡村振兴最新信息。记忆映现:晚霞中,炊烟袅袅,牧童负柴归来。老母从烟熏火燎的厨房中走出,用围裙揩着眼圈;一辆手扶拖拉机,在烂泥中打着滑,喘着黑烟,将煤炭运抵村口……
拧动老何家水龙头,热水奔涌而至。穿高跟鞋的桂嫂,打开液化气灶,熊熊火苗,像是绽开一朵彩色莲花……
走着走着,眼前更有一片红火:再生资源产业园。全省有名呀!几年前经省发改委批准纳入省级园区管理,以后连续几年列入省重点建设项目单位,现有20家规模工业企业。
太熟悉了,太熟悉了。又倍感陌生。曾经沉重写过:一条灰扑扑的主街,两边五花八门的店牌,收集来的废品堆积成山……
有人过来了。咦,那不是“麻司令”吗?戴顶安全帽,穿身灰色工作服,在嗡嗡机器声中现身。此人接触过几次。在带着温度的成品边,我握住他的手。觉得他那指节骨胳粗大,有力。“麻司令”说起企业发展,如数家珍,但数着数着,又感叹不已。厂门外那棵桂花树上,鸟儿们叽叽喳喳议论……
这园区里,除了遇见长途货车,除了听见外省乡音,又遇上了开口“产业链”闭口“循环经济”的“刘老根”“孙大牙”“九哥”“能干婆”,就好像在红丘陵上,遇见了一株株毛竹,一棵棵茶树,一枝枝油菜花……
多年前,他们在东莞、龙华或其他地方,向留守的亲人问候。
红丘陵如画,但这画里不只是风景。一阵春雨拂过,有无数梦想升起。梦里有先贤樊锥的背影。我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
(肖克寒,新邵县作协主席)
2021-03-21
00:00:00:0肖克寒◆旅人手记715310http://szb.shaoyangnews.net/syrb/pc/content/202103/21/content_7153.htmlhttp://szb.shaoyangnews.net/syrb/pad/content/202103/21/content_7153.html11龙抬头,走雀塘/enpprope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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