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诗人杨璐有一联名诗：“万家灯火元宵闹，一碗汤圆瑞气盈。”前人过元宵有两件事必须做：一是点灯，二是吃汤圆。为什么是这两者？因为按照汉语里的谐音，“点灯”就是“添丁”，“汤圆”就是“团圆”。二者的读音很相近。

民间有一种说法：“大年三十夜的火，正月十五的灯。”每户农家除夕晚上的灶里、火箱里必须埋上柴蔸或木炭，待第二天早上拨开灶灰时，里面就有一丛燃烧的红炭。红炭，象征新的一年里日子会红红火火。

由于古代生产力发展缓慢，或者由于战乱不断，中国的人口一直增长缓慢：秦始皇统一中国时，人口大约是3000万，直到唐代的“开元盛世”也才增加到4844万。中国人口过亿是乾隆年间的事情。但是，家族兴盛需要增加人口，国家强盛需要增加人口，那么“添丁”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于是，除了国家给予一定政策外，老百姓虔诚祈祷“天官赐福”，用“点灯”来祈求“添丁”就一点也不足为怪了。

“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春天，是万物苏醒的季节，是生机勃勃的季节，所以，在元宵节里祈求“添丁”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点灯”其实还有许多讲究。时间上，正月十四日夜点的灯，主要放在家里或宗祠的神龛前，以祈求祖宗保佑“添丁”；正月十五点的灯，主要放在门窗、床笫、几案处，以保障家庭“添丁”……

在点灯的形式上也是多种多样。有去寺院佛像前点灯的，谓之“光明灯”，目的是借用佛家法力，保“丁”一生平安；有在大门口屋檐下点灯的，谓之“檐灯”，寓意后代延续，人丁兴旺；有点灯放飞夜空的，谓之“祈福灯”，目的是希望自己的“添丁”心愿能够上达天庭；有点生肖灯的，以祈求天下太平，让“丁”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当然，元宵节晚上玩得最多的还是龙灯。辛弃疾说：“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伴随龙灯的还有踩高跷、划旱船、敲鼙鼓等。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能让普天之下的“丁”都具有龙马精神、都能生龙活虎，而且事业步步高升、工作一帆风顺、生活连年有余，那是多么幸福的美景啊！

在民间的“点灯”的民俗中，还有一个内容，就是元宵节晚上年轻的妇女都要手持彩灯结伴出游。尤其是未婚姑娘，出游时，一定要见桥必过。表面上是说这样能袪病延年，或心身解禁，其实质上表达的还是一种结伴出游，携“丁”归来的意思。

“汤圆”和“团圆”在许多地方的方言中读音完全一样。汤圆皮用糯米浆做成，糯米具有很强的粘性。汤圆是圆形的，使人想起了天上的月亮，“天上月圆，人间团圆”，月亮和汤圆都成了思念的代名词。无论是异地做官、远方求学、挑担经商……一年到头，难得团聚。家，是社会的细胞，是游子的港湾。元宵节，吃碗汤圆，黏黏的，甜甜的，这是乡愁的寄托，这是团圆的味道。

有一首民歌在唱：“闹元宵，煮汤圆，骨肉团聚满心喜。男女老少围桌边，一家同吃上元丸。”这是团聚在一起吃汤圆的温馨场面。还有一首台湾民歌：“一碗汤圆满又满，吃了汤圆好团圆。”这简直就是对团圆的声声呼唤。

谐音文化在民间无处不在。过去的读书人进入启蒙学校的第一天，就要拜一幅图：一个形象像孔子的老者，手捧一个蟠桃，一只鹿伏在他的脚旁。“伏鹿”谐音“福禄”，寓意就是要想获得“福、禄、寿”，就得读书！还有人要外出谋生时，便有人送一个小小的棺材模型。或许有人还感到忌讳，其实，送者的本意是在祝福你“升官发财”呀——他们通过谐音把思想的意象物化了。

“万家灯火延风雅，一碗汤圆传诗情。”谐音文化在一个元宵节里已经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易祥茸，邵阳市二中退休教师）

2021-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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