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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仙山探胜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邵阳日报
研究家乡史,不能不去文仙山。

文仙山的名字,源于晋朝高平县令文斤。唐代《邵阳图经》记载:“公姓文讳斤,晋咸康中为高平令,隐于此山,得道羽化,故名文仙山。”明朝陆应阳在《广舆记》中也写有:“新化名山独曰文斤,谓晋时高平令文斤修炼之所,上有丹灶石床遗迹。”民国二十四年(1935),一本叫做《文斤道教宗谱》的书记载:“文斤号超然子,江西南昌洪都府洪都人氏。晋授高平县令。任满三年,辞职隐居高顶山长洞中,烧汞炼丹,修神养性。至东晋宁康三年(375)功成圆满,驾鹤而去。”

它坐落在新邵县巨口铺镇,晋时属高平县,距离现高平镇也就不到二十公里。遗憾的是,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家乡人却对这个历史上久负盛名的道教中心并不是太了解。

(一)

我们的车在古梅山地域的村落间兜兜转转,一路打听着直奔向文仙山。

行至一处三岔路口,经路人指点,向右急拐近90度的大弯,眼前赫然出现一处山谷,而前方约千米处突然奇峰突起,半山腰以上出现一处悬崖,奇峭挺拔,独立如削。我立马告诉乡文化站唐志杰站长:“不用找了,那里一定就是文仙山。”因为我记得清人段起玲有一篇《游文斤山记》,其中有这样的描述:“一大村落背后峙三白岩,奇峭如削。”

事实验证了我的判断,唐站长再次询问经过的路人,确认了那里果然就是我们要找之地。

经过数百米异常陡峭的山坡,我们的车爬上了一处极开阔的平坦之地。由于还要等事先约好的向导,我们就地停车,干脆下车观赏一下周边的景致。

我努力尝试着以当年文斤的心态与眼光体味眼前的这一切。隐约之间,发现自己所处之地,南倚悬崖,北临深谷,似乎置身于一把坐西朝东的自然大椅之上。再站在东面平地的边缘处远眺,但见群山绵延,层峦叠嶂,江天隐隐;近处河流缠绕,村庄错落,炊烟袅袅,历历如画,果然是神仙之地。段起玲当年游文斤山时也曾站在此地观景,“见新邵两邑(指新化、邵阳)诸山四面环拱……村居错落,紫雾横秋。山川形胜,罗列目前……流连观望,不觉间有飘飘遐举之思也。”显然我的心情与当年段起玲初到文仙山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最开始感觉不过如此,但上得山来,站在高处,果然就大不同。“始躍躍而喜,信千古名山不虚传也!”一时间觉得不虚此行。

(二)

临渊而眺约有半晌,这时回头观望,忽见悬崖之下的村落中有三幢老式板屋,尤最上一幢颇有古时戏楼之象,与边上新砌不久的红砖楼房风格迥异,便邀唐站长趁着向导到来前先去探个究竟。

万没想到的是,那竟然就是我仰慕已久的文仙观。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当时的那份惊讶让我无法形容。

这时镇里安排的向导到了。这是当地的一位村民,据说其父当年就曾参与保护过文仙观。

若是此处仅作为一处久远的板屋院落,显然已是惊喜,但如果作为一处有一千多年历史的道教祖庭,显然,眼前的样子的确显得有些寒碜。

最前面的“三官殿”,看上去就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老式板屋,坐西朝东,面阔三间。门前被居民堆了几堆砌房用的砂石,几块古老的石碑横七竖八地闲置在地,一看就是无人打理的样子,石碑的间隙间长满了野草。最上边是一头石雕“四不像”,左额上的石头已经残缺,面朝着我,两只大眼球很有神又很哀怨,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想诉说着什么。向导告诉我,别看眼前的这一切貌不惊人,但件件可谓价值连城。比如这件“四不像”就是宋代建观之物,距今已有一千多年。而眼前的三官殿,也是文仙观迄今为止保存得最为完整、最古老的唯一一座殿堂。其中的四根梭柱,经鉴定为宋代木柱,历经一千多年依然能完好无损,这在南方已经极为少见了。

在向导的介绍下,文仙观作为一代名观的兴衰史再现在我们眼前。

据老人讲,自北宋初年建观后,文仙观曾屡修屡毁,规模比较大的修整与扩建就有四次。明代永乐三年(1405),文仙观经历第一次大修;明万历年间,文仙观得到扩建,建成由灵真宫、城隍庙、三宫殿、玉皇殿、五岳殿、文斤殿组成的规模庞大的古建筑群;后在清道光二十二年(1842)与民国二十四年(1935)又经历两次大修。解放时,文仙观还有七座古建筑,且在同一中轴线上,一殿高于一殿,规模宏大,气势非凡。然而令人痛惜的是,这样一座千古名观,历史上同样先后遭到四次比较大规模的毁坏。

向导一边如数家珍,向我们介绍着文仙观的历史与传说,一边夹杂着对历史悲情的叹息。而我,则跟随着向导的介绍,不自觉地走入了历史的深处,文仙观的兴衰故事如泣如诉,一幕幕如电影般浮现在眼前。

(三)

三座大殿,我们在向导的介绍下很快游览完毕,总觉意犹未尽。至玉皇殿后,两百米处即是“奇峭如削”的悬崖,崖上有一洞口很是醒目。我推测如果没错,那应该就是传说文斤求仙修道之洞。

清代段起玲游文斤山时,曾有观内道长杨重远陪同到访。“重远操斧前导”,以方便除去杂草枯枝,劈出一条道来;“一童子肩梯以从”,为了攀上悬崖,观里还安排了一名道童扛着一把梯子跟着,然后“穿幽篁,跨石径,几折而至”。到了洞下,要分三段攀爬,第一段勉强能攀援,到了第二段,则“石壁稍斜”,只能小心翼翼地“左右扶梯而上”,第三段是最险的,要“以梯旁架石壁”,然后“侧下猱跳”,要知道下面可是悬崖深渊,所以把段起玲也吓得不行,“虽有胆气,人亦骨寒神竦,不敢俯视。”

这文仙修道之洞真这么难爬?洞内又有何神奇之处?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我对向导说:“能否带我们去洞里看看?”谁知老人听了忙摆手,“爬不上,爬不上!要去我可以带你们到崖下,我是断断上不去的。而且你们要加倍小心才是。”

见向导愿意带我们上山,我便毫不犹豫地招呼唐站长:“走,难得来一回,去洞里探探,兴许还能沾点仙气。哈哈!”于是我俩便在向导带领下一路披荆斩棘,兴冲冲地来到悬崖之下。

果然是处险要之地。抬头望时,洞口距离地面仍有两丈多高。而洞口之下的崖壁光滑无比,与地面成九十度直角,完全无就脚之地。好在洞外似乎有一窄小平台,平台外一巨石剥落,架在崖前,巨石与崖壁中有小缝,似可向上。于是我脱掉外套,尝试往里攀援,稍进米许,便只感前后夹峙,艰于呼吸,只好赶快退出,看来此路不通。按段起玲的记录,方位应该不对。

向导见我不能进,便好意打起退堂鼓。“同志,危险啊,体验一下就算了,咱们还是下山吧。”可是,我千里迢迢从北京专程来参拜文仙山,怎可轻言放弃。于是我让向导原地等待,我与唐站长尝试着绕过巨石,来到另一侧。

显然这面才是上洞口的正道,段起玲所记载的三段区分很是明显,虽依然陡峭狭小,但似乎比另一面强了许多。于是顾不了那么多,我便开始发挥从小在山里长大善于攀爬的特长,挽起袖口,手脚并用,脚蹬背托,哪顾上一身的尘土枯叶,不一会,竟硬生生地爬到了洞口,唐站长紧随其后。

这时已是悬崖的腰处,前临深渊,后临绝壁,果然有“骨寒神竦”之感。站在平台远眺,但见群山俯首,嵯峨耸秀,云天一色,风景如画。顾不上欣赏景色,我们便尝试入洞探个究竟。

遗憾的是,洞口虽然远观很大,及到跟前却发现入口虽高约两丈,宽度却极为狭窄,仅能勉强供我这样的瘦弱之人侧身而过。于是我打开手机电筒,小心翼翼地往里进发,约两米右转,洞口上下收紧,只能蹲身而过,约五米许,又是左转,但见乱石穿空,壁走游龙,而前方“黝然深黑”,似永无止境。再回头看,亦是幽暗无比,洞外的余光也早已不能反射到这里了。依稀还能听见唐站长在洞外担心我的安危,不停地唤我。

这时我想,莫非洞内还别有洞天?但根据这个状况判断,文斤当年修道要再往里,也是不易呀。考虑没有安全措施,我们最终还是决定遗憾退出山洞。虽没有再得以深入,但好歹在这传说中的文斤得道之处探索了一回,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四)

限于时间,晋朝的《湘川记》记载的“文斤山上有石床,长一丈有四尺”中的石床我没有看到,只好匆匆下山了。

然而在下山之时我却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既然这么好的文化与自然资源,在大兴全域旅游的今天,为何当地依然毫无规划,如此杂乱,岂不是白白地浪费这样一个风水宝地么?

所幸的是,一方面据说一些海外侨胞依然惦记着文仙观,有的侨胞回乡探亲,还主动提出修葺文仙观,恢复这里的道场;另一方面新邵县的新一届县委县政府班子提出要“打造大美湖南之心”,要在新邵境内力推全域旅游。在新邵,一个白云岩,一个文仙山,一个是佛教圣地,一个是道教中心,可谓新邵县名副其实的两座宝山,在湖南乃至省外均大有名气。如今白云岩开发力度很大,相信有关部门也不会忽视这座千古名观,必定也会加大保护与投入力度,再度让文仙山大放异彩的吧!

“熙熙甲子何须问,且听高平长啸声。”借用明代诗人邹蒙在其《游文斤山》的两句诗,希望有关部门能听到文仙山的呼唤。我们深切期待,文仙山能够借势再次弘扬道教文化,复我古高平之风,像清代诗人欧阳槐在《文斤山怀古》中吟咏的那样:“一旦龙虎合,飞升凌紫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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