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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豆豉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邵阳日报
炒菜烹饪,少不了配料。如今市场上的食品配料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洋气,可我还是偏爱最传统的那种——豆豉。家乡的豆豉,臭中带香,炒菜时以煎炸为最好。豆豉一下锅,闻者没有几个不喷嚏连连的,闻之真是香味扑鼻,不知不觉间让人食欲猛增。

豆豉制作,在邵阳地区的历史已经相当悠久,过去的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做豆豉,自然我家里也不例外。金秋过后,母亲就将那些结实饱满的豆子挑选出来,放在陶缸里面,只等过年拿出来打豆腐。而那些干瘪发育不良的豆子,弃之可惜,母亲就用来制作豆豉。

只见母亲将煮熟的次品豆子搁在温暖的地方捂上半个月,待豆子出霉扯了粘丝,就取出来放在缸里,稍作晾干,就用菜刀剁碎。剁碎的豆子有些粘性,母亲就将它们做成丸子,丸子大小无须讲究,一般比市场上的猪血丸子要小。豆豉丸子做成以后,母亲就把它们放在灰筛或者团箱里,最先是放在太阳下晒,待水分干了,就把它们移到灶膛上进行烟熏。烟熏之后的豆豉,干燥泛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臭香味,家乡的人都称之为“豆豉味”。可别看这“豆豉味”,那可是正宗的家乡味道哩!

记得从小学开始,我就经常品味豆豉的味道。小学二年级,父亲在村小代课,我就跟他住一起。只记得那时村小的伙食很差,轮值做饭的老师总会炒各种豆豉菜。秋季吃豆豉,是当时最时髦的话题。于是久而久之,每个老师在那种艰苦岁月里都练就一身好厨艺,他们都学会趁着时令用豆豉炒各种菜肴,爽口,下饭。乡间有的是豆,一上市挡都挡不住,这时,这些民办教师就一显身手,变着戏法“豆”胃口。

上中学在外面求学,武冈二中食堂总是炒一道豆豉辣椒,红红的辣末,油浇火炸,盛在一个大铁盆子里,很好吃,2角钱一份,很是对学生的钱袋和胃口,因此总是供不应求。

或许是从小吃豆豉长大的缘故,我对豆豉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工作以后,我依旧对豆豉情有独钟,母亲炒的丝瓜,嫩南瓜,水豆腐,还有苦瓜之类的,我都要求放一些豆豉,那种香,吃起来真让人叫好。以前家里穷,每顿饭端上来总有豆豉辣椒,可只要有这道菜,我们一家人就吃得不亦乐乎。

桌上的菜渐渐多了,开始只是添上几样素菜,但是豆豉辣椒还是保留下来的。后来鸡鸭鱼也都上了桌,可是我那心爱的豆豉辣椒就不见了,我赶紧问母亲。母亲说:“有这么多好吃的,还吃那个,人家会说咱家抠门的。再说,孩子不喜欢吃。”“那以前呢?我们不是跟您一起吃过吗?”“以前是以前,现在这么多菜,不够你吃吗?”

有一天,我硬是自己做了一大盘豆豉辣椒,一大碗豆豉炒丝瓜,一个人放开肚皮吃,又是吃得个满头大汗,张嘴喊辣。母亲见了,无可奈何地说:“这娃,看来是个吃豆豉的命呀!”母亲虽然很不希望我老是吃豆豉,但她疼我,总是在乡下给我做一些豆豉丸子,原汁原味的,别有一番风味。有一次广东有个朋友来我家做客,吃到豆豉丝瓜,居然赞不绝口,说比海鲜都好吃。我听到这个评价,自然是乐开了花。朋友回家前,特意央求我奉送几个豆豉丸子,我自是特别乐意,知音难觅,对豆豉的爱好,让我与这位朋友感情更深了一层。为了应付朋友的需求,我每年都嘱咐母亲用上好的本地豆子做好豆豉丸子,逢年过节就给他邮寄过去,一年又一年,从不间断。

可是,从去年开始,母亲的身体差了,眼睛看不清,手也没有那么灵便了,一次剁豆豉的时候,她还弄伤了手。于是我就宁肯不吃,也坚决不再让她做豆豉了。但是乡邻们知道后,总是这家托母亲送几个,那家也捎带几个。遗憾的是,这些豆豉总是没有母亲做的地道。问母亲才知道,原来这些做豆豉的乡邻都是年轻人,他们做工不精细,不是程序不完整就是豆豉发酵不够。总而言之,他们做豆豉少了一些耐心,有些偷工减料吧。村里与我母亲同龄的人大都还在,他们做的豆豉我曾经吃过,那都是地道的美味,臭烘烘、香喷喷的。可如今,他们都已经衰老,已经再也无力操作这门手艺了,那我的豆豉梦呢,它还能够坚持多少年呀?

岁月的落差,是一串串难圆的梦,千万种情结将魂归何处?我对豆豉的偏爱,我的孩子当然无法理解,可我对家乡豆豉味道的思念却永远无法改变,多年以后,难道会变成另一种哀愁么?

想着想着,我不禁有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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