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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路灯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邵阳日报
我见过的路灯,有豪华的,也有简陋的,有大都市的,也有小城镇的。走在这些路灯下,我也曾经感动过,在心里真诚地赞美过它们。但是,真正让我激动不已的,是家乡的路灯,在我见过的所有路灯中,家乡的路灯让我感觉最亲切。

我的家乡坐落在丘陵丛中,四面群山起伏,村寨依山而建,那里极度的贫穷,总是让现代化的光亮姗姗来迟。上世纪六十年代,村里人还用桐油灯照明,一只小小的灯盏里,少得可怜的一点桐油里躺着一根灯芯,灯光下的一切都隐隐约约,好像罩在雾里。同样是灯芯,因家境的不同区别很大。家境好一些的,买的是货郎担上贩来的芦苇芯,家境差一点的,用破絮搓一根捻子,不敢太粗,太粗了费油。后来,用煤油灯了。煤油灯造型很美,配有玻璃灯罩,讲究的人家,玻璃灯罩总是擦得锃光闪亮。但大多数人家的煤油灯没有灯罩,因为玻璃灯罩容易打碎,打碎了一个,就舍不得花钱配置新的。有的人家买不起煤油灯,就拿一个空墨水瓶子改装一下,用土纸捏一根灯芯,当作油灯照明。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们根本不会想起什么路灯。

后来,用电了,一到天黑,家家户户的的窗户里,亮出了繁星一样的电灯光,村子里的大路小巷,却依然漆黑一片。人们夜里外出,不是打火把,提马灯,就是拿一支手电筒照路,年年岁岁这样,岁岁年年如旧。在我的意识中,再过几十年,家乡也不会有路灯。路灯是公益事业,农村集体已不复存在,在人人只顾自己的年代,谁还会为集体的路灯去操心呢?

然而美丽的现实,让我对家乡刮目相看。

那一年婶母去世,我和妻子回家乡奔丧,天一黑,村前的大路上突然一片辉煌。开始,我以为是落日的余晖,仔细一看,才看到是一盏盏路灯发出的亮光。村里什么时候装上路灯了?我惊讶地问堂弟。堂弟告诉我,装好快半年了,是太阳能路灯,从寨脚下连到方塘水库,三里多路,村民没花一分钱。

农村老人去世,要请剧团唱夜戏,趁大伙看夜戏时,我沿着村外的大路,在璀璨的路灯下慢慢地走着。这是一条年代久远的大路,白天行人络绎不绝,晚上也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大路上火把晃动,手电光闪亮,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直要响到半夜。有时,突然有骂声传来,是谁踩到路边的粪肥凼里去了。于是,别的走夜路的人就用山歌调侃:昨夜找妹墨墨黑/手拿火把转半夜/左脚踏进牛屎凼/右脚崴得淤起血/十八妹/背时邪路来不得。逗得听到的人都开心地笑。

那时的大路,路面全是黄土,坑坑洼洼,下一点雨就滑得不行,经常有走夜路的人滑到路边的水田里或粪肥凼里。我在乡里放电影时,白天要从这条路到目的地去,晚上放完电影又要从这条路回家,在路上摔过多少跤,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有一次放完电影回家,下起了毛毛雨,路面像洒了一层油,滑溜溜的。我一不小心,滑到水田里,一双刚穿了几天的新皮鞋灌满了水,鞋面沾满了泥,令人哭笑不得。

这条土路,现在已改造成水泥路,下再大的雨,也不滑了。我望着亮晃晃的路灯长蛇一样向远方逶迤,不由得想起了郭沫若的诗歌《天上的街市》: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这首诗与眼前的景色,是多么的吻合。只可惜,家乡的路灯,比郭沫若的诗晚了几十年。

虽然晚了几十年,我仍然为家乡骄傲。一个偏僻山村,安装起三四里路长的太阳能路灯,需要多少资金!而村里没要村民交一分钱,这是一项多么了不起的壮举。这里面有党的关怀,国家的扶持,更有一批甘愿为人民服务的奉献者。没有这些奉献者的努力,就是再过几十年,这偏僻的山村还是没有路灯。我为这些无私奉献的平凡人物而感动。

路灯下,一群人走过来了,有说有笑,听着他们一路欢快的脚步声,我感觉到家乡的路灯格外璀璨。在这璀璨的灯光里,我看到了乡亲们的笑脸,感受到了家乡的欢乐,听到了家乡人民奔向全面小康社会的雄壮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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