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说吧,这样漫长而又曲折的道路,绝对是荆棘丛生、坎坷遍布的。我先生易重廉,一没有上过大学,二没有在什么大学或研究院里谋到过半把小椅子,他能走上并走好这一条大多数人望而畏之的道路吗?说也真巧,他走上了,而且还走得比较好!
1981年,他的《楚辞》研究处女作《〈天问〉释义》在湖南省的社会科学期刊《求索》第2期上发表。1983年,他的民间文学研究处女作《蚕神·紫姑与七姑娘》又发表在湖南民协的机关刊物《楚风》第1期上。
两篇处女作,一篇得力于湖南师大马积高教授的推介,另一篇得力于湘潭大学彭燕郊教授的推介。可以说都是名人“推”上去的,凭的似乎并不完全是自己的本事。不过,俗话说:“烂泥巴糊不上墙。”我先生的处女作“上墙”了,证明它们不是“烂泥巴”。
1983年,我先生的论文《〈楚辞〉“乱曰”释“乱”》在上海的《学术月刊》第5期上发出来了!其实,早在1982年,《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第1期就发表了我先生的一篇论文《〈屈原列传〉难句试释》。越过黄河,直达北京,我先生可以说是捷足先登了!
滔滔三大江,迢迢数千里,好一段荆棘丛生、坎坷遍地的漫长而又曲折的道路,仅仅三个年头,我先生就轻轻松松地走完了,而且还走得不错。“顺利”的得来,真有这么“顺利”吗?非也!
一篇《〈天问〉释义》,牵涉到文字、声韵、训诂等最为古老的学问,牵涉到文学、史学、哲学、民族学、民俗学等等极为新鲜的知识。风刀霜剑,灯昏窗冷,一路走来,谁知道我先生洒下了多少汗水,流下了多少泪水,又吞下了多少酸楚的苦涩之水?他容易吗?他不容易,太不容易了!但是,太平洋那边,送给他的却永远是一声声长长短短的叹息。“望洋兴叹”这句话简直就是专门给我先生准备的!他的名字,他的论文,日本有介绍,韩国有介绍,美国也有介绍,可他连怎样向外国投稿也一窍不通。“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我先生的学术命运注定这样寂寞。
当然,在上面那些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无疑给我先生带来了不少的愉悦与满足。但是,仅仅这样,我先生是不甘止步的!
我先生的研究方向是中国古典文学,这个门类最具权威的学术机构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古典文学研究所,而代表这个研究所的最具水平的学术期刊则是业内一致公认的《文学遗产》。我先生雄心勃勃,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学术成果能为这个最具权威、最具水平的《文学遗产》所接受。这样的接受,我先生获得过两次。
第一次是1982年,《文学遗产》刊发了我先生的一篇中国古典文论的论文——《苏轼创作思想中真有所谓数学观念吗?》。著名古典文论专家徐中玉教授读过之后,十分兴奋,意欲与我先生深入讨论。可惜我先生主攻的方向不在文论,而在《楚辞》,分身无术,故只好中途退出了。老天不负,三年之后,即1985年,我先生的《楚辞》研究论文《〈九歌·河伯〉祀主考》,又一次登上了《文学遗产》!“编者按”指出:该文为《九歌·河伯》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资料”。此话分量颇重,因为资料支持观点,观点改变结论。也就是说,我先生这篇论文,在一定程度上修正或改写了《河伯》研究的传统结论。这意义有多大,业内人士是不言自明的。
1986年《湖南年鉴》的“学会栏”里,对该文也给了非常热情的点赞,指出该文的发表,“拓宽了《楚辞》研究的领域”。一个由许多楚辞学家耕耘了二千多年的学术领域,因为我先生的一篇论文,突然获得了一定范围的“拓宽”。想一想,这意义是多么的了不得。《〈九歌·河伯〉祀主考》的发表,是我先生的《楚辞》研究走入一个新阶段、跨入一个新境界的重要标志!我为我先生骄傲。
下面,我还想就我先生的民间文化研究讲几句。
湖南省文联成立60周年,各协会都编印了总结资料,民协的总结上有一段话突出地提到我先生:“湘中地区尤其是梅山文化的传承腹地,一大批本土学者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梅山文化的研究方面。易重廉先生较早对梅山文化进行了全面的探讨。其梅山文化的研究论文,在《楚风》《民间文艺季刊》《民间文学论坛》等学术期刊发表,广受关注。”(《湖南文艺60年·民间文艺卷》)
《楚风》在长沙,《民间文艺季刊》在上海,《民间文学论坛》则位居北京,是中国民协的最高学刊。
当然,任何成功都不可能是绝对完满的。我先生说:“不完满,所以引人退思;不完满,所以促人前瞻;不完满,所以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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