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以前,田土归集体所有,农民集体出工,集体收工,按出工所得工分计酬。打回来的粮食总得晒吧,不然就发霉了。因此,一般的村组都要在仓库前平整两亩多地,铺上石子,拌好三合泥,涂成平平的一片,用于晒谷物及其他粮食。
这个晒谷坪离我家不远,走过一条约100米的田埂就能到达。有时候,家里晚饭吃得晚,伙伴们都在那边闹腾了,我就三扒两咽,丢下饭碗就奔去,父母阻止的话一句也不听了。有时跑得急,竟跌落田埂,扭了脚也不管。放学回来,不玩到父母打火把来寻,声嘶竭力叫喊叫骂,谁也不肯撒手不玩就归家。
玩什么呢?捉迷藏。到了晚上,晒谷坪的谷物收好了,却留下许多谷物桔杆,有荞麦杆及豆杆等,堆起有小山那么高。我们这些孩子们就分组活动起来,说好规则,哪个被最先发现,下一轮就由他来捉。由于杂什太多,捉的人一般很不容易就能把躲在各处的人找出来,因此一轮下来得半个小时以上。到了第二轮又是这样。虽然大伙儿弄得满身是杂屑,却总是乐此不疲。
当然,捉迷藏一般在傍晚开展,还有其他的得在白天进行。比如踢毽子、跑方阵、打啪啪、跳石子等等。跳石子这活动,女的是强项,可有的男孩照样能玩,而且玩得比女孩子还利索。五颗石子,用一颗向上抛起,未落地之前,顺次拾起地上的四颗中的一粒,四粒拾完后,开始第二局。这个活动靠的是手巧。还有的是靠心灵与智慧,那就是捕麻雀。晒谷坪很大,谷物总也扫不净,人少时,麻雀纷纷飞来觅食,却不提防有人设了圈套。支起一张网子,用一根丝线远远地牵着,觑着有麻雀进去了,手一拉,网子覆了,鸟儿在里面挣扎。孩子们见了,齐刷刷扑上去,搂着网子把鸟儿捉了,可怜的麻雀成了孩子们的玩物或美餐。
晒谷坪边一般还有两所小房子,一是打药房,二是蒸汽室。打药房就是农药及药具库房,那时庄稼喷药由队里统一安排,私人是不得储藏的。那时庄稼上虫子比较多,农药却没有现在的品种多,也不太厉害,所以,队里除了打药外,还要安排大伙儿下田捉。一丘田一丘田捉过去,用不了一个小时,准能捉到上百条。捉到的虫子拿到晒谷坪点数,每十条记0.5分,挣个五分不难。但是,晒谷坪可惨了,全坪尽是虫子,你踩我踏,虫子成了稀烂,发出一种腥臭,好多天不净,雨后才得清新。有人会问,咋不拿去给鸡呷?我的回答是,那时私家没人养,不准养,谁养了就割谁的“资本主义尾巴”。所以,那时队里人家里没有鸡啊鸭的,一般时节是吃不到肉的,除非过年。过年杀猪,按每人三两分,人口多的,不过两斤。当然,意外情况吃到肉的机会也有,少之又少。那就是队里的耕牛不幸病死或在山上吃草时摔死了,可以分到些肉。那时,最羡慕的是那个做保管员的远房叔叔。分完牛肉后,他负责收拾晒干牛骨头卖给供销社。在卖之前,我看见他用尖刀从骨头上剐剔肉丝、肉筋与脆骨屑,会有2到3斤呢。
蒸气房,是用来育苗的温室。房里有28个像上下铺一样的床架子,架子上有四层格子。格子上放上粉末状泥土,拌匀,洒上水,再放些肥料,又拌匀,然后把浸过的谷种轻轻地撒上面,再铺上薄薄的丘苔。之后,从外边往里面的大灶烧火,灶上有口大锅,盛满了水。不断往灶里加柴加柴,火旺起来,水慢慢热起来,最后沸腾了,房里全是汽水,落在格子里,让谷种快快发芽。一个星期后,谷种变成秧苗,可以开始插秧了。这便是蒸汽房的功用。
虽然蒸汽房常锁着,但上面的几个小窗口就成了我们进出的通道。我们溜进去,在里面吊“单杠”。也就是从这根横条攀到另外一根,一路吊过去,看谁来回次数多。中途掉下来的自然输了。末了,还可以在里面铺开秧箱板打扑克,累了就睡觉。有几回睡过了头,天黑了,大人在外叫喊叫骂,却不出声,等他们走远了,便一个个摸索着钻出来,悄无声息回家睡觉。大人们寻累了回来,一看,小家伙在床上困着,也就算了。有脾气坏的,扯起来便是几下,叹口气也不管了。
晒谷坪,神奇的晒谷坪,虽然这里没有好的玩具,却是那时孩子们向往的去处。随着开放改革的号角吹响,农村承包经营责任制的实施,家家户户有了属于自己的田地后,晒谷坪日渐被侵占,成了田,种了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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