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旅行社的车子把我们从轮渡码头送到涠洲岛一个叫“悠途”的宾馆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天空中的云气组成几道蓝黄相间的光线连通东西方向，那光线映在涠洲湾一望无际的海浪上，美丽极了。我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老实说，肚子已经有点饿了。宾馆老板却告诉我们：宾馆没有餐厅，要解决晚餐有两个途径，一是这条街上有好几家饭店，只要你去，马上就可以解决肚子问题；二是街道的尽头处有几个规模很大的海鲜市场，你可以亲自去挑选，然后放到店子里加工，涠洲岛的海鲜价廉物美在全国可是有名的哟！

到一个地方就要享受一下这里的特色饮食，要不，不是白来一趟吗？趁着天还没有黑，我和女儿等几个人匆匆赶往海鲜市场。在市场里，我真是大开眼界了，可以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海鲜市场：这个市场分为三大部分，每个部分有不下100个卖海鲜的摊位。市场里闹哄哄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水的泼洒声连成一片。你问价的声音不提高几度，对方是无法听清楚的。为了海鲜的存活，地上的塑料水管、充氧管横七竖八，从不同的角度伸向放有海鲜的池子或盆子里。池子、盆子里的海鲜则琳琅满目，有鱼类、虾类、贝壳类……只要是海里生长的，这里应有尽有。

女儿问我：喜欢吃什么？面对眼前眼花缭乱的海鲜，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好。前不久看中央7台新闻，介绍渔民怎样钓石斑鱼，还说石斑鱼味道不错，就随口说了一句：“来条石斑鱼吧。”妻子又说她还从来没有吃过龙虾。女儿就指着白色盆子里一个大约20厘米长的龙虾问老板：“这个多少钱？”老板说：“120元。”天哪，在我们那里这样大个头的起码要300元，我赶紧示意买下。接着我们又买了些鲍鱼、海蟹、海虾、花螺、鱿鱼之类的东西，装满整整一袋。恋恋不舍离开海鲜市场后，才去寻找代加工的店子。

待加工好的海鲜端上餐桌的时候，店子里的灯已经亮起来了。加工店的师傅很里手，这些海鲜有的清蒸，有的红烧；有的撒点胡椒孜然，有的加点蒜米葱花，味道不错。我们喝着啤酒，吃着美味，看着近在咫尺的海上夜景，简直有点陶醉了。这时，老板似乎也有了一点空闲，搬条凳子来和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为我们助兴。他告诉我们：涠洲岛1950年3月6日解放，解放时，这里还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非常贫穷的小渔村；电视剧《水浒传》里的阮氏三兄弟翻江倒海部分在这里取过外景；这里不但海鲜便宜，香蕉也便宜……

悠途宾馆门口是一条半边街道，街道的另一边就是涠洲湾海滩。这时虽然已是夜幕降临，但是，在路灯的照耀下，海滩上还是聚集了不少自由活动的人。我们尝够了海鲜，喝足了啤酒，带着微微醉意也想去海滩上玩一玩。老板说，不要紧的，晚上退潮了，你们只要在挡水墙以内，怎么玩耍都没问题。这下大家可高兴了。孙子、外孙们立即到客房里拿起了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铲子和塑料桶，他们不知听谁说的涠洲湾沙滩上的蟹子和沙鳅很多。

孙子和外孙们兴致勃勃地在沙滩里刨着，他们的母亲则用手机当电筒照着他们。我说，挖蟹子和沙鳅先要找孔，圆孔的是沙鳅，扁孔的是蟹子。他们按照我的经验，不久就挖到了一只小蟹子。那蟹子虽是横着身子却也爬得飞快，害得大家都帮着“抓捕”。儿子和女婿两个则试探着走到比较深的海水里，在那里优雅地“自由泳”了一会，洗去了一天的疲劳后，就半身泡在水里，任由海浪冲击；我则在海水边上来回踱步，赤脚踏在细软的沙子上，舒服极了。驻足海边，我突然想起了曹孟德《观沧海》里的诗句：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只不过他表达的是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我却用它来表达乐山乐水的闲适心情。

夜已深了，我们回到宾馆。一天的车旅劳顿，我有些疲倦，洗了个澡，就想安心入睡，没想到打开住房后面的窗户，却飘来阵阵歌声。“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歌声驱赶了我的睡意，我索性打开灯，从床上起来，来到前窗，看着面前的大海。这就是广西北海著名的涠洲湾的大海啊！你看，天海混沌，星星和渔灯错杂在一起，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美的海上夜景。“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节奏舒缓的歌声似乎已经把我带到大海深处，我也俨然成了一名“头枕波涛”的年轻战士。

（作者系邵阳市二中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