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境界曰“香幽篱落风声外”,清新淡雅。代表作就是获得首届百诗百联大赛二等奖的《廖又蓉女史梅花图〈香影〉款题》:“香幽篱落风声外;影泻溪流月色中。”
这是一副嵌字联,嵌“香”嵌“影”,以清新的笔墨,绘香绘影,梅香幽幽,月影悠悠。同时又绘声绘色,风声和着流水,银月映着红梅,融汇成一幅隐逸淋漓的画卷,古色古香,雍容尔雅。中国表音表意象形文字的特性也决定了汉语的丰富性,特别是一个字的多音多义性为对联的造境提供了极大的组合空间。想象性文字具有发散思维的特质,可以让楹联家的思绪神游八极。但不管怎样,对联字里行间盈溢着的应当是令人受到感染熏陶的秀雅、典雅、古雅、清雅、优雅、儒雅、高雅、温文尔雅、清新俊雅……对联但以“雅切”为核心,更以俗雅共赏为趣,俗不可耐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谢卫民先生在这方面是深得其意旨的。
第二种境界是“风云拂我须眉侧”,豪迈大气。谢卫民先生的联作,多流露出一股浩荡雄豪的奇气。对联有了大气,才有力度,才显得厚重深刻,才有震慑力和感染力。所以老杜在《戏为六绝句》中曾经批评别人说:“人力应难跨数公,凡今谁是出群雄。或看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一味追求“翡翠戏兰苕,容色更相鲜”一类的“清词丽句”,虽也能赏心悦目,但风格毕竟柔媚而浅薄;要想超越前人,必须恢宏气度,纵其才力之所至,才能掣鲸鱼于碧海之中。艺术作品的大气,来源于作者胸襟所养育的浩然之气,“胸藏子美千间厦”,才会有凌云健笔,作品才能龙文虎脊,超群绝伦。谢卫民《登龙山岳平顶联》就是一副大气磅礴的联语:“到此最随心。且容衣染花香、鞋洇草露,风云拂我须眉侧;居高宜放眼。试问倚峦孤日、伏首群峰,天地在谁丘壑中?”
“倚峦孤日、伏首群峰”是何等的雄豪啊!“风云拂我须眉侧”是何等的气势啊!联语的主人公形象是何等的豪爽啊!就其艺术性来说,它运用的是侧面描写方法,即通常所说的“烘云托月”,作者不是说自己登上高山时是如何的惬意和自豪,而只是通过身旁的事物来表现,人不注意它,它倒来挑逗人了,一个“风云人物”的形象突兀而出。我们不妨用杜甫《望岳》中的“荡胸生层云”来做个类比,拂须眉比荡胸似乎还要形象一些,这就是常说的情寓于景中、情景交融的写法。当然,我们应该在古人的基础上有所创新才行。联语的最后以“天地在谁丘壑中”作结,这又是何等的胸怀啊!古人云:“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在古人看来:天地万物以天地日月为大。而诗圣杜甫却有诗言:“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沤。”在他看来,日月只可称为笼中之鸟,天地乾坤也仅是水面上的泡沫而已。“天地在谁丘壑中?”丘壑者,人的胸怀也,何其豁达啊!
又如《刘公岛南望纪联》:“衔悲怀甲午,每恸北洋舰毁、黄海波扬。清季失屏藩,辱恨声声皆血泪;亮剑护东南,定教钓岛风平、西沙浪静。神州全版籍,山河寸寸是龙鳞。”
“山河寸寸是龙鳞”一句,可谓正义凛然,正气浩然。龙鳞,龙的鳞甲。传说龙喉下有逆鳞径尺,有触之必怒而杀人,常以喻弱者触怒强者或臣下触犯君主等。《韩非子·说难》:“夫龙之为虫也,柔可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若人有婴之者,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说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则几矣。”后因以“龙鳞”指人主。中华民族系龙的传人,而今之龙,已经不是游于浅水之中,虾戏又何惧哉?联语警告日本右翼分子认清形势,如今的中国已非甲午海战之时,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神圣不可侵犯,我们当然会寸土不让。
(邹宗德,中国楹联学会常务理事兼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湖南省楹联家协会副主席兼学术委员会主任,邵阳市楹联学会会长,“湖湘楹联七子”之一,
2014年获中国楹联界最高奖——“梁章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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