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友光明君近些年来写下的一批文稿。粗略地翻翻,感觉这是一本游记散文,有写祖国的名山胜水的,有写异国他乡奇异风光的,更多的,是情倾故土,记述故乡山乡的绚丽多姿,表达一个游子思乡念亲的深情。
读着读着,我深感自己当初太冒失了。大概是二三年前吧,光明君对我说,他想把自己近些年写的短文结集出版,让我在前面写几句话,我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应允了。那时,我虽然读过他散发在报刊上的一些短诗,但极少拜读过他的散文。原以为,他长期在党、政机关工作,从做领导的秘书,到自己做领导,整天与“同志们文学”打交道。何曰“同志们文学”?那就是给领导写报告,或自己做报告,而报告,总是以“同志们”三字开头的。于是,我们便戏称这种文稿为“同志们文学”。当时我想,他也许是为了调剂自己的精神生活,附庸一点风雅,写一些不咸不淡的游山玩水的游记文字,以表达自己有些文学修养。我一篇一篇地读下来,感到自己原来的“以为”,大错特错了!
我心里突然跳出来几个字:这是一片高地!
这个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光明君,那平坦的胸膛里,有一片海洋!学养之渊,知识之博,见识之广,文字之流畅,思想之深刻,如同一孔孔清泉,在这一篇篇文章里全冒了出来。在《苏堤随想》《烟雨灵渠》中,他对苏轼、白居易、秦始皇、史禄等历史人物的研究的透彻,对苏堤、灵渠等历史遗存解读的准确,文中一些古诗文引用的得当,无不体现他知识的渊博和思想认识之独特。我强烈地感觉到,他是站在一片历史的高地看今天,他又是站在今天时代的高地回眸历史,认识历史。这不是一般的游记文字,这是一篇篇内涵极其丰富的大文化散文。
在字里行间,我深深地感到,光明君做人之认真,做事之扎实,做学问之严谨。每一篇文章中提及到人物和事件,他都做了深入细微的研究。要不,他对文章中提及到的人与事不可能分析得这么透彻,思想认识不可能如此深刻和独特。就是出国访问时写下的几篇有关异国风光、他乡风俗的文章,对文中记述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都有他独到的认识和分析。
故乡是每一个人生命的根。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一直深深地藏在你的心中。无论日后你走得再远,飞得再高,故乡会如同一根无形的线,紧紧地拴着你的心。光明君这些散文中,更多的是描述自己故乡的美山秀水的。如故乡的崀山,故乡的夫夷江,故乡的天一巷,故乡的白面寨,故乡的莲潭,等等,等等。故乡的山水养育了他,他也深沉地爱着这些山和水。许多儿时的记忆,如奶奶用凉粉果、古泉水制做的凉粉;如妈妈在沉闷的夏夜,给他讲刘海砍樵的故事;如打成“右派”而被发配到大山深处伐木的爸爸每次回家,都要摸着他的头夸奖他:“我的儿子还真出息成一个樵童了。”如和儿时的伙伴蝈蝈、山伢、黄牯一起进“十五冲”探险等趣事,如同一股股山泉,缓缓地流到他的笔尖,倾泻到一张张稿纸上,铸造就了这些华章。他在《回望雪峰山》一文的结尾中写道:“这么多年来,任时光漂洗,岁月尘封,但雪峰山的烟霞,白岩水的波光,松风的温馨,林海的深情,尤其是山里孩子的那份纯真,长久燃起我的眷念之光,陪伴着我在人生旅途上跋涉。”
是啊,人的生命,是一段旅程。这段旅程,就叫人生。这是一本光明君人生之旅的生动记录。他忘不了给了自己生命的故土,也忘不了给了自己知识的校园。在《李子园春色》里,他对十年动乱恢复高考后自己走进的邵阳师专,表达了一个学子对母校、对老师的无限的感激;在《岳麓山下》《掠燕湖的三月》里,他对在自己人生新的起点上给予力量的省委党校和中央党校,无比的敬重和思念。
一段段人生旅程,一篇篇人生记录,表达了一个思想者的一番番不俗的人生思考和感悟。这些思考和感悟,堆积出了一个永不停步的跋涉者的人生高地!
这就是我,对光明君这部文集读过之后发出的感慨!
(谭谈,中国作家协会第六、七、八届副主席,湖南省作家协会原党组书记、湖南省文联原主席;石光明,新邵县人,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岳麓山下》、七绝诗选《潇湘听雨》、诗集《难忘是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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