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谢
军
接到喜帖,Y兄的儿子周末结婚。带着祝福,带着红包,欣然前往。车马喧嚣,人声鼎沸。
如今,这样的场合,于我们,更多的是一场老友记。
20多年的老朋友,见面不多情谊却很浓,一起见证了彼此的青春、壮年,一起坦然面对扑面而来的暮色时光。
见面自然是“你如何、我如何”;“你孩子如何、我孩子如何”;“你父母如何、我父母如何”;“车子如何、房子如何”。环视这一桌子人,多数已是两鬓微霜。而在90年代初,那会儿哪一个不是花正红叶正茂,哥儿帅气姐儿妖娆,说是激情燃烧的岁月一点不为过。坐下来就是激辩“年轻人是先有作为,还是先有地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没有谁认为我们“图样图森破”。开始一次说走就走的旅程,刚刚唱过“二月里来是新春”,就每个人怀揣800块大洋,从南到北,一口气走完湖南—北京—哈尔滨—沈阳—大连—青岛—烟台—威海—济南—泰山—嵩山—武汉—岳阳,地下室待过,澡堂子也住过,海鲜吃到吐,水果吃到腻。到北京就直奔天安门,看过升旗看了老人家,就去长城;在济南的大明湖上滑冰、堆雪娃娃时,琼瑶阿姨还没写出“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这样的神句;在夜奔的绿皮火车上,压根儿没有进卧铺车厢的奢望,就着硬座就着烟尘,喝一口青岛啤酒,咬一口道口烧鸡纵论武侠世界,沸腾了整节车厢。那是我的意识里,第一次把金庸武侠定位为“成年人的童话”;黄昏里开始登泰山,登临处的一块字碑上书“渐入佳境”四个大字记忆犹存,俏生生的冰凌还挂在树梢,那月光真是皎洁啊,投在黑魆魆的绝壁上,洒在白雪皑皑草丛里,就像黑童话。那时候咱的小身板只有八十斤,夜走十八盘的时候冰风呼啸而来,俩哥们像老鹰捉小鸡一般,一边一个拽着我的胳膊,生怕被风给刮到悬崖底下去,我心里能想到的只有“林教头风雪三神庙”;一哥们灌下一口红星二锅头,喊一嗓子“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大伙儿嗷嗷直叫,酷毙啦;早上四点被老大拎起来租一件油乎乎的军大衣看日出,心潮那个澎湃呀;在少林寺,我们吼着“少林少林,多少英雄好汉把你敬仰”打一路罗汉拳,也是醉了;受着“中原之行哪里去,郑州亚细亚”的广告语蛊惑,火车开动前的几个小时,我执意还要去逛逛那年头中原地区最大的商城亚细亚。老大说“谁让她最小呢,去吧去吧”老哥老姐们只好顺意。连日不眠不休的他们无精打采,只有我欢呼雀跃乐此不疲;而他们甩扑克打麻将,吆五喝六的时候,我跟小屁孩似的在桌子边酣睡,根本不知道倒在哪个宽阔的背上;一群人呼啦啦轰进那个条件简陋得不值一提的舞厅里跳快三,怎么都停不下来……青春的花朵注定是要亮瞎眼睛的。
再后来遇上大转型的社会背景,怀揣对“钱途”的美好追求,蠢蠢欲动跃跃欲试。转行的转行,下海的下海,开公司的一定要做大做强,混仕途的整日里深谋远虑,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结果还没等到发家致富,青云直上,孩子都还牙牙学语,一些小家庭开始飘摇离散,资产重组。这期间我自己也忙着“自我转型”,为人妻为人母,闭关修炼了好些年。待我携子冲关,发现自己一片苍白,已经要吃他们的乔迁宴、升学宴、父母寿宴等等了。现在,除了外地的哥们回乡,大伙儿一招呼聚拢来,大多时候就是在这种场合见见了。彼此对望一下,笑容淡淡,话语淡淡,而沉淀在心底的那些东西,硬硬的,还在。
多少春暖花开的日子就这样流走了,多少次谋划要自驾游去重走青春路,多少次相互鼓励“宁愿有点宝气,也不要暮气”,可终归不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抬脚就走”的大哥小妹了。
每次抬眼看到月华如练,就忍不住想:月圆,花儿可好?
99Cms
热点文章推荐
相关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