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冈组诗《端详》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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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犁

《海燕》2014年11月号以较大篇幅重点推出了湖南诗人李冈（李刚）及其组诗《端详》，我观察到他近期的新洞庭湖诗歌绵长深邃，犹如晚霞落进波光潋滟的湖水中，既深情又充满思想的力量。

他站在今天的台阶上，来观照历史上那些金光闪闪的文化名人，试图从李白、杜甫、范仲淹等人的经历出发，从中找到造成他们命运的症结，以及命运中的因果关系。与以往别的写名人的诗歌相比，李冈的独特之处在于给这些文化名人找到了共同的场，也就是平台，那就是洞庭湖。这些名人都满腔的忧愤，都怀才不遇，那么就来洞庭湖吧！洞庭湖是一个疗伤的场所，是安慰剂也是他们的涅槃之地。洞庭湖不仅医治了他们心灵的创伤，让他们一吐内心的不快，更点燃了他们的情与思。于是，自然的美景刺激了他们的创造力，让他们才情涌动，各自造出了千古名句。那巍峨的朝廷早已灰飞烟灭，而他们的绝唱却千古流传，直到今天还新鲜如初。从这个角度来说，大自然就是诗人写作的源泉，也是诗人心灵和所有文学皈依的圣地。李冈无意中捅到了这个写作的穴位，诗歌的脉络也就打通了。于是，在洞庭湖，无法消除千古恨的李白，蘸着酒水，挥洒湖山：“喝酒是不须正襟危坐的/那样品不出心绪/满腔怨愤

满怀豪放/都交付给月下独舞的剑光。”李白的精神创伤成就了艺术创作，李白的遭遇也把李冈的诗打制得犹如青铜剑，纯粹劲健，敲一下咣咣之音在湖面上传响。还有一生忧患的杜甫，“到岳阳楼时/只剩孤舟一叶/空负行囊”，于是老杜“终将此地作了最后的归宿/且凭轩远眺

笔走龙蛇/将永不生锈的诗章写在/水之洞庭

楼之岳阳”。这是自然拯救，也是诗歌拯救。所以李冈写起他们来，也变得像湖水一样自然流畅，连绵不绝且云蒸霞蔚。

李冈运用的是对比法，先写这些名人被整成枯槁的命运，然后到了洞庭湖生命开始返青并变得郁郁葱葱，更主要的是才思如泉，名句迭出。这也证实了自然拯救文学，更拯救心灵的道理。从创作方式看，李冈是先静观，剔除杂念，然后沉进这些文化名人的境遇中去，站在他们的角度，以他们自己的身份来抒写，所以这些诗歌就有了他们各自的温度和心灵的体悟和痕迹。

所以，不难理解李冈把这组诗歌命名为《端详》，端详比起一般的看更用心，并伴有情感和思想，有考察体悟之意。所以这里端详就有几层意思，一、仔细端详体会这些文化名人；二、站在这些文化名人的角度，端详他们所处的时代以及人类与自然；三、端详也是一种写作姿态，只有认真地端详才能进入到心智飞翔的写作状态；四、端详更是一种境界，诗歌达到了值得端详、需要仔细地反复地咀嚼的地步，那这诗歌就有了回味和韵味，犹如空谷钟声，意犹尽而余音袅袅，且慢慢地扩散，直到整个心灵被笼罩和浸染：“此时的洞庭湖诗兴大发/早已辨不清哪边是岛哪边是湖/不经意间揭开它的上游/竟然全是蓝墨水的芳香”。这是李冈写台湾诗人余光中在洞庭湖的激越与豪情，诗中一扫前朝诗人的沉郁与低沉，一种嘹亮与敞亮的意境在洞庭湖上漫延开了。

这肯定也是李冈要抵达的境地，尽管还有距离。但在另外一些端详洞庭风景的诗歌中，李冈已经朝这个方向迈进：“目送细雨斜斜，渔灯隐约/多少人夜卧兰舟，枕了一湖秋水/被巴陵的酒醉湿，半盏时光，半盏馨香”。短短几句，意境全出，而且越嚼越有味道。这里不见“我”，但我的情思无处不在。这就是无我之境，即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这是因为端详与端详对象已经合一，也就是情景交融，物我两忘了。

这一切表明李冈是一个有情怀的诗人，当他以一己之心去捂热世界，烛照天地的时候，诗歌的境界就随洞庭湖上的烟波蒸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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