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周钟声长篇小说《异乡》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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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颖
我曾经用10天时间仔细读完了周钟声先生的长篇小说《异乡》的初稿,并写了一点皮毛之见。但是后来,我用了100天时间,我发现我尚未消化完。待它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此刻,我的心间仍然活泼泼地走着这样一个人,修女汉娜·海华德。她躲在我的阅读时光之后从未消解,且像一颗种子,在我贫瘠瘦弱的身体里顽强地种了下来。挣扎着,发芽了,向着阳光勇敢地长出了她美好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愈灿烂,那姿态愈卓绝,她的周边却愈是荒凉。直到天地之间充塞孤独,世界之大,惟余莽莽。
正是这种孤绝的个体与苍茫世界的无限反差,使我相信,周钟声,领着他的海华德,或者说,是海华德,领着她的周钟声,已经远远地走到了一个辽阔的疆域。这个疆域,是尘世的风沙堆积的废墟,也是民间的烟火焚烧过后的道场。
我和周钟声先生同在岳阳,共一城风霜雨雪,已经数十载了。我们不常联系,有时候,我们十年不通音问;有时候,我们又突然热络起来,吃饭喝酒。这种从不需要记起也永远不会忘记的情谊,于我,是对先生的敬意和相知使然。于先生,则是对晚辈的宽厚与珍重。我常想,人与人之间,是有某种气场的,这种气场互相影响,彼此感应,就像此刻,我想说下我心里的海华德,却一直无法避开周钟声这个名字。
是的,我要说的其实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一位写作者和他的主人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周钟声先生与海华德小姐之间,尽管隔着半个世纪隐隐的风霜,但应该是有着一种隐秘的情愫的,甚至是有着暗恋般的不可言说的亲密,又仿若镜中人一般,彼此互为参照。
海华德的一生,是周钟声所曾亲见吗?就我们有限的时空概念来说,肯定不曾。但是,谁又能证明他们不曾相识,不曾执手相看,甚至谁能否认,在写作的过程中,周钟声已经重温了海华德温情坦荡的一生呢?
在周钟声笔下,海华德有常人的温度,有少女的情怀,有圣母的气质,这是一个真实的女性。但是读着读着,就会读出写作者自己的精神质地。《异乡》在一定意义上,属于通俗小说,有二战,有宗教,有警匪,有纯爱,有市民,有妓女,有美人如玉,有盖世英雄……通俗小说最大的好处,是作品读者群的广泛性,因为他澄明的书写,人物才没有凌空虚蹈,才有了更亲切的莞尔一笑,才使得海华德那些光明磊落的隐私在读者的眼中散落无遗。
应该说,周钟声的这种通俗化写作,绝不仅仅是为了吸引读者,相反,他的写作更像是一种修行,在写作中,他们的灵魂一直在现场,从未缺席。她愈困顿,他愈怜爱;她愈五味陈杂,他愈清醒澄澈;她愈斑斓落寞,他愈满怀悲悯。可以说,在写作中,他获得了灵魂的自救,获得了重生般的喜悦。他世俗的外部环境,和他的内部精神世界,从来都是一场艰苦孤绝的搏斗,唯有在写作中,他才获得了最大的自由,这种自由,将他的日常生活与心灵归宿彻底打通,他的晨昏不再是紧张而急迫的。
这是海华德的异乡,也是周钟声的故乡。在这种交织着作者故土情结与主人公流落他乡的境遇中,周钟声找到了某种平衡,这种平衡,就是作者写作过程中自如的身份转换。他似乎站在第三者的立场写作,但他又确乎是在海华德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内心居所。岳阳,与其说是海华德的异乡,倒不如说更像海华德的原乡。这,或许就是她在山河破碎的岁月里所能找到的精神出口。这,也许就是周钟声最终想要呈给世界的赤子之心。
或许,《异乡》是写的一个城市的民间景象,是一个国家的抗战史诗,是一个女子的传奇故事,他用30多万字,让海华德魂兮归来。但实际上,这更是一个人的精神史。我读出的其中深意,那便是周钟声先生自己的精神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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