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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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

娟

讲述我们的故事，纪念三年的时光。

——题记

◎相遇

2011年年末，高一，市一中举办藏汉学生手拉手活动。那天我去到学校图书馆四楼阶梯大礼堂，礼堂里坐了许多藏班学生，我满心茫然。和我家结对子的是哪个藏族学生，只见一学生过来询问我并告诉我区域和孩子的名字。我向后排走去，走到最后我开始询问谁是扎西卓玛，一个圆脸有点黑的女生，我说我就是李珂羽的妈妈，于是我们相认。一脸稚气含着笑，寡言少语，还有不少的小痘痘，很是朴实。隔她五六个座位上独坐一位小女孩，好像皮肤更黑，长长的头发，农村女孩的装扮，我心生好奇：“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和我结对的家长没来。”我迫不及待地：“那你跟我啊，好吗？”“好的。”我忍不住摸了下她的头。待我稍平静，冷不丁看到右后方，一个高挑、长发的女生也是一个人坐着，似乎在静静地等待。贪得无厌又好奇的我凑过去：“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可能是学校把我忘了。”“那跟我啊？”嗓门高八度了，“好！”三个！三个耶！我像一个暴发户，无比亢奋，牵着她们回了家。还真是奇妙，四个女儿，一年一个，正好。老大卓嘎，1994年3月19日生，日喀则姑娘。老二扎西卓玛，1995年8月5日，昌都姑娘。老三次仁德吉，1996年7月6日，林芝姑娘。老四囡囡，1997年10月12日，岳阳小妞。从此我是四个女孩的妈妈，六口之家。

◎相知

藏历年是藏族新年，家人团聚的日子。

2012年的藏历年，学校藏班学生组织大型的新年会。早早地，次仁德吉邀我去参加，我当然乐意。礼堂里坐满了藏班学生，舞台上主持人组织每个班依次表演，满场都是藏乐和我听不懂的藏语。会场内热情满溢，不断有高声的喝彩声和吆喝声，环顾四周才发现我是唯一的家长。我跟着学生一起吼，不断打听她们三姐妹的节目什么时候上，次仁满身盛装，大红的藏服，在台上跳民族舞。我像粉丝似的不停地拍照。忽闻主持人说请家长上来表演，鬼使神差我上台了，要和她们一起跳，笨死了的我也跟着摆手扭腰。曲终，学生一个个献给我哈达，唉哟，我又乐又羞的下了台，次仁的表演很成功。

从此，学习之余，我们的欢笑布满巴陵城，我们的足迹踏遍巴陵郡。

自认识她们，我的心里就藏有一个梦想——待到高考，每人拿一个重本录取通知书。所以，三年时光里，我最在乎的还是你们的学习态度，学习精神，学习成绩。

2012年秋，高二第一学期，我使了怪招：给你们四位每人一个红包，要求选班上的一位成绩优秀的同学当成你默默竞赛追赶的目标，把这个同学的名字写在红包里，其他人都不允许看，等期末的成绩出来，再打开红包。如果赶上了红包里的同学，将把红包里的名字条换成奖金，过年奖励。这个方案得到了你们的支持，于是，四个红包就齐整整地粘在我们家墙上。期末成绩出来了，兑现，名字条换成现金，唯独次仁德吉稍有欠缺，但成绩也进步了。经过大家允许，还是给予了鼓励奖金。

你们在学习上都在使暗劲，都不想成为最差的一个。平行班的你们相互竞争相互鼓励，你们是彼此的信心，是彼此的福气。

◎相约

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一中为高三学生举办毕业典礼和成人礼。那天，在学校球场大礼堂，1200多个高三学生坐在台下，我被学校邀请为特邀嘉宾，说是因为我为藏汉之亲作出了贡献。在所有领导讲完话之后，也要我讲话。从典礼开始我就在抹眼泪，领导一个一个讲话，我一句也没听，想着四个女儿和1200个孩子都要离开父母，独自飞翔，心中有万般难过与不舍。程序尾声，轮到我讲话，我已泣不成声，情绪难抑。没有稿子，拿起话筒，三女儿次仁德吉手捧鲜花走上台来，母女俩拥抱抽泣，掌声提醒了我。我没有讲稿就将我们一家人的爱向学生们倾诉，因为爱之深所以别之难。中途，台下1200个学生齐齐地叫一声“妈妈”，全场哭了，投影师也哭了——哭这缘分哭这份深情，哭不得不舍。祝福四个女儿和1200个学生“你们要做爱的传递者，爱自己，爱他人，爱社会，爱世界。”

高考完第二天早上，我和珂羽来到火车站，扎西卓玛该回西藏，要回家了。我们没有多少言语，似乎是很普通的一次送行，心里却知道，这一别，就是牵挂就是不知何时再见。

次日，我和珂羽来到一中校园宿舍，已有三台大客车在送学生，有来相送的老师和校长，学生们送上哈达，老师离别落泪，卓嘎，次仁德吉满满的两大箱子行李。我们都忍着不落泪，只相互嘱咐要照顾好自己。车启动了，那一瞬，没有说再见，眼泪自然要落下来。

电话响了。“老妈，我录取了陕西师范大学。”卓嘎，日喀则来电。“老妈，我录取了西北民族大学，学医。”扎西卓玛，昌都来电。“老妈，我录取了四川师范大学。”次仁德吉，林芝来电。

李珂羽，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

老爸，老妈，五年后接你们来西藏。

五年后，你们工作了，考研了，长大了，漂亮了。五年后，我们一个都不能少，在一起享受生活。

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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