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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访春天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岳阳日报
拜访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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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珊

一股暖流,且缓且慢,诗意般从地心深处向一个季节涌动。

水的声音,鸟的声音,枝头的蠕动,竹笋破土的拔节,从房间走出的人们,用行礼般的姿势活动关节,把暖熟了的笑,当成见面的大礼馈赠。

欢迎你——春天。

季节的神奇是无限的,就是放飞想象,有时也意料不及。就像生命的交替,它的淋漓尽致是漫延一般灿烂,如果尽使用眼球来收缴,你遭遇的肯定是淹没般的收获。

有人说:最难的季节是春季,因为她要唤醒所有冬眠的生命,并带领它们突破冰天的封锁。

我赞赏春的伟大,是因为她热爱生命、勇于担当。

拜访春天,最好是清明前后。如果到孕育生命最早的乡下看看,你享受的肯定不是踏青的爽快和春眠不觉晓的优待。

若是走近长江,你完全有一种脱胎换骨的超越,水的浩渺总是以母亲的姿势流动,从不改变。望不到头的水柳,被剪刀似的春风剪出二月的遗韵,一幅超大的江畔柳戏图。

你若是在江堤上慢寻,循着这一路柳色走去,一种找不到答案的远,油然于心。那种密不透风的绿,让人有一种窒息似的感觉,此时你完全可以体会,春的厚重,绿的奢华。

地有多大,春有多旺,任何文字于她都显轻浅。完全不必思想,就是忘乎所以地去感受或者拥抱。

我的高中便是在这绿色掩映的江边中学里完成。因为与湖北洪湖地区一江相向,有湘北门户之称。

对于城市的认知,可能最早于我的要算洪湖县城。学校放假后,我便和熟悉洪湖的同学一道坐机帆船渡江,去参观贺龙纪念馆,到洪湖赏荷花。回来,在洪湖码头等船的时候,我算明白了我念书的学校为什么叫江南中学,而这个村镇又为什么叫江南镇了,原来是江之南和江之北之别。

对于学校的回忆,每次都会有一种恬静和绵绵的春意。那时虽然生活艰苦,但求学之风日盛,一群不谙世故的学子,不按常理地走出了长江岸,零散在盎然接春的大江南北,把长江浸洗过的性格,用质朴简单的方式像春蚕一样吐纳,像桑叶一样奉献。

在江南这块土地上,你真的无法不被春引诱和陶醉。一个人坐在绿茵若翠的碧草地上,对着逝去的江水,一阵春风把漫天柳絮拂来,沾你一身,驱赶不走,落在水上,便不知所去。

那些逢春的牛羊和一些其他的家畜,在没有人照看的堤坡上品偿着春的甘甜,绿的随意。

江南黄昏的美是一种逸乐且断肠式的美,是记忆磨不掉的画面。

夕阳渡江的时候,那美奂美轮的圆,炫灿得你只能闭上眼睛或者把头低下。此时的江水是最热闹、最鲜活的,江豚朝圣般地将头跃出水面,向夕阳致意,刚上岸的圆,娇羞得粉黛一般,那妩媚的迷人,留恋般的远去,慢慢地燎人心魄地惹人。夕阳最后的红,是你必须记住的颜色。

一条好大的船从江的最亮处向东移来,航标灯的亮这时才有春光。岸芷汀兰的草地上,几只小小的青蛙在玩耍,虫的夜市开始了,天籁一样的音符从地心处升起,风,有了晚上的意思。

因为静,水的心思都能听见,这时最有味的灯火不在江南而在与江南一脉相承的乘风了。

乘风和江南的不同,便是平地与山地的不同,江南这块不到几十平方公里的沙地,是江之南流淌地貌不多的一块,她的肥沃与丰腴,养育了落根在此的一代又一代勤劳的人们,因为长江大文化的滋润,她刚好成了三国文化摇篮的中心,东接赤壁,西邻陆城古镇,就像一块绿玉、挂在以乘风为首的丘陵守望者的身上,一衣带水,大气迴环。

因为山,乘风便有了地脉,择风水而居的大屋场,在山岚的慷慨下,高屋建瓴,格局错落,竹树掩映,鸟语花香。

来到此地,特别是春天,对于山的陶醉,你无法不思绪蹁跹。山间地头,枝繁叶茂,溪流潺潺,清浅的池塘内,小荷才露尖尖角。挥动鞭儿的农夫,在牛背上笑看碧绿的秧苗,结角的油菜。

树莓是山里孩子的美味,金银花和野玫瑰,铿锵招眼,凝香沁脾,那些穿着肩钾出土的笋竹,如秦俑一般傲然挺立。

春的缠绵就像那山坡上的角腾,拼命伸展,遇树而绕,遇草而结,她寻找的是呵护,探寻的是春发。

到乘风便是回家,无论你站在哪里都能听到鸟的司春,特别是布谷鸟的气荡肠回,让人无不觉着这季节的盈满和撩人心魄。

其实我最想见的是燕子,每次从南方归来时,我最喜欢看她衍泥在我家堂屋的檐梁上筑巢,一泥一口,早出晚归于向阳门第。有人说:“江南三月,一个多雨多燕子的季节”,十分怀念的描写,游子归家的情结,其实思亲和念家的情怀就是燕子的情怀,高堂可鉴,春风有知。小时候思念是一种依赖,一种离不开父母的深层牵挂。长大后,思念便有了滋味,有了总望着家乡的心酸。

那还是在外地念书的时候,放假回家后,我便迟迟不想离去,母亲知道我的心思,其实我是真的舍不得养育我长大的亲人和故土了,现在有很多长辈因高龄而逝去,很多山水因发展而改变,但我对故乡的感情和眷恋永不改变。

我永生难忘的是我土生土长的陈家屋场。我出生在其中一家文化底蕴很深的殷实人家。我的幸运便是文化遗传和文化重视,在文化教育歧视的那段岁月里,乘风这块找不到文化痕迹土地上的民众,对于子女的文化教育从来是重视的。大屋对于下一代文化教育的要求更是蔚然有风,教育兴家的传统像春光一样,照耀在屋场的上空。

我离开大屋场的时候,刚好赶上文化复兴,教育改革,临行前祖父送我一副对联。“玉树尚有茂盛日,珊瑚岂无吐芳时”。我完全理解了他老人家盼春的苦心。他饱读诗书,但生不逢时,晚年用诗文和撰联来抒发情怀,过完了他一生不算很长的悠然时光。

春去春回,每年清明,我都要回家祭吊他老人家。

回城的时候正赶上一场春雨,把一路的景色清洗得目清神爽,万象一新。

春不会永驻,等明年燕子回时,我也再回。

99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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