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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磨灭的风采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岳阳日报
永不磨灭的风采

——怀念陈秉芝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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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新煌

不用细说,他的忠诚老实,亲和憨厚,洁身自爱,廉洁自律,待人和善,团结他人,联系群众,办事认真,艰苦朴素,吃苦耐劳,一丝不苟,忍辱负重……在熟悉他的人群里,这个印象是深刻的。

1960年1月,秉芝同志担任湘阴县委第一书记,我主持县委办公室的工作。当时,正是“三年暂时困难”最严峻的时候,真是到了“锅底刨渣的时候了”。一天到晚,这儿告急,那儿告急,白天告急,晚上告急,无有安宁的时日,如坐针毡。他经常泡在农村调查,到群众中寻求度过饥荒的办法,发现好的,总结推广。

1960年,是“三年苦日子”的头一年。上春,一个春雨连绵的上午,秉芝同志和我,打着雨伞,脚穿胶鞋,从湘阴县委机关走到汽车站,乘坐烧木炭的班车到白水火车站,坐火车(那时,湘阴只有一条从县城、经白水到长沙的简易公路)到当时最困难的桃林公社。下午,踏着泥泞古道,步行到赞桥大队,走村串户,了解“人造淀粉”和“双蒸饭”的情况。可能现在人不太知道这是什么新玩意儿。

在当时,这都是新玩意儿。营养价值几何?恐怕只有天晓得。说句实在话,谁又愿意吃这些粗食呢?可那时“饥不择食啊”,餐桌上,我悄悄见到秉芝同志难咽下去的艰难样子,到厨房要了杯开水,放在他面前,说了声“慢点,慢点”。

从东乡回县城后,湘阴人民依然在饥饿洪流中挣扎。秉芝同志牵挂着困难中的群众,放心不下。一天下午,在洞庭围、南湖、湘资大垸,了解了防汛准备情况后,我们乘机船在关公潭靠岸了。关公潭属当时的跃进公社,书记戴毓林。我们从关公潭下堤,走垸子中间,一路看到鹅公湖渔场。当晚开了个七、八人参加的座谈会。秉芝同志打了开场白,“请大家来,商量一件事,如何从生产入手,度过暂时困难”。会上,你一言,他一语,很热烈。有的说:“活人不能自己饿死自己,我们队上现在两路人马,一路搞生产,一路搞生活。下湖挖湖藕,上洲扯藜蒿,只要众人想办法,活路皆是有的。”也有的提出:“粮食咯样困难,只有把渔场废了种粮食……”。

也许是太累了,秉芝同志听一阵又瞌睡了,听一阵又瞌睡了。我坐在侧边,推醒他几次。我说,有的提出要把渔场散了种粮食。他一听散渔场惊醒了,立马说:“渔场不能散,坚决不能散,再困难也不能散,这是方向问题,一定要坚持”。有了这几句话,座谈会上的其他话,就好说了。

临走前,秉芝同志又再三叮嘱公社书记戴毓林,“渔场不但不能散,还要办得更好。”后来,这个渔场真的越办越好,走进了全国农展馆,还出了个中央副部级人才。

1961年,是“三年苦日子”最困难的一年。湘阴人民在饥饿洪流中已经挣扎一年多了,是多么盼望能有回天之力,冲出苦海啊!作为县委一书记的陈秉芝,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陷入忧虑,期盼有妙招的降临。

转机终于来了,妙招终于出现了。这一年,1月14日至18日,党中央在北京举行了八届九中全会。接着,于3月14日至23日,在南国广州,开了中央工作会议,讨论制订了《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草案)、(简称《农业六十条》)》。3月22日,党中央又发出了《关于认真进行调查工作给各中央局、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的一封信》。

按照秉芝同志意见,由我负责,在县级机关抽了30多名富有农村工作经验的科局长一把手,组成调查组。通过学习培训,深入洞庭大队,住在社员家里,与群众一道,同吃同住,同学习同劳动。广泛听取群众对贯彻《60条》的意见和要求。

秉芝同志和调查组一道,住在社员家里。白天,和社员一起劳动,晚上,和群众一起学习讨论。由于工作深入细致,经过半个多月的调查,终于把群众的意见和要求摸准了。

洞庭围的群众对秉爹很熟悉、很了解,敢于跟秉爹讲真话,因为合作化运动中,秉爹在这里连续办社五年,先后住在罗德保、饶富林、陈良才三户社员家里。

在学习讨论贯彻《60条》中,洞庭大队的群众一针见血指出:“‘大跃进’以来,农村刮‘五风’,政策太‘左’,束缚了社员手脚,妨碍生产发展。‘左’的枷锁不砸碎,积极性调动不起来,困难难渡过”。

群众的这些呼声,如雷贯耳,注入秉芝同志心神。在洞庭大队期间,秉芝同志连续开了10多次不同对象、不同规模、不同内容的座谈会。以《60条》为蓝本,结合农村实际,一项一项,专题研究,有的放矢,采取了许多有效对策,取得了良好效果。

真是一活百活,政策一“活”,全盘皆活。那股暴发出来的干群积极性,有如奔泻的瀑布,势不可挡,终于迎来了1962年的大丰收,迈出了走出困境的历史性步履。

秉芝同志随华国锋南下到湘阴后,身经1951年“整风审干”,1952年“三反五反”,1957年“整风反右”,1959年反“右倾机会主义”,1961年“三整”,和1962年开展的“四清”,以及1966年开始,连续10年“文化大革命”等政治运动的洗礼,过“五关”,连审八次,终于在“四清”和“文革”运动中,落马罢官,丢盔弃甲。

1964年至1965年《23条》颁布前后,湘阴湖区和县级机关的“四清”运动,把极“左”推向了极端。秉芝同志也打入了“四不清”行列,靠边站。查来查去,审来审去,批来批去,检讨来,检讨去,政治、思想、经济、作风上,都没有抠出什么“四不清”的东西。就因为不会按照领导意图作检讨,始终通不过,过不了关,“解放”不了。

‘文革’中,被打成“走资派”,可就更苦了。那时,1969年至1970年,全省没有“解放”的“走资派”,都集中在石家冲“五、七干校”学习改造。实行军事管制,一切都按军事化行动。原省委代理书记王延春,老红军、军长于辉,老红军、副省长袁福清,副省长章伯森以及毛致用等都在其中。我和秉芝同志在六大队二中队。

住的是集体宿舍,10多人一间房,上下两层床。秉芝同志个头高,带头爬二层床,生怕犯特殊。

清早出操跑步,他跑不动也坚持,从不掉队。出操后洗漱,早晚都用冷水,只有星期六下午至晚饭前,澡堂才开放。

吃饭以中队排队,列队进食堂。先端一钵饭,大师傅分瓢菜,围桌子站着或蹲在地上吃。

白天挖防空洞,晚上自习。有时晚上搞军事演习,紧急集合,夜间空袭,以及拉着绳子爬山等活动。学习中,轮流背“老三篇”和《反对自由主义》,秉芝同志年纪大,文化不高,怕拖中队背书后腿,晚上睡觉吹哨灭了灯,他就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照着看书默念。

几天后,去韶山故居,从石家冲列队步行到长沙火车东站,再坐火车到韶山火车站,然后步行到南岸嘴韶山党校。那时三九严寒,天气很冷,北风刮个不停,全都是睡的大统铺,坐的小骨牌凳子。每天从南岸嘴步行到韶山,植树造林,搞卫生,晚上再回南岸嘴住,每日来回往返,整整一周。一路上,秉芝同志和大伙一道,唱革命歌曲,打快板,扭秧歌,自娱自乐。后来,又冒着严冬霜天,坐卡车到常德蔡家岗公社农村,学习参观了一周,这次没有安排搞劳动。

省“五、七”干校军事化生活,整整搞了10个多月。“文革”中,秉爹被打成走资派以后,下放在城陵矶粮库进行劳动改造,几乎每天都要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

秉爹为人有个最大的特点是待人和善诚实。上至他的老领导华国锋、王治国。2006年9月27日下午4时,我陪他专程在北京看望了华老,从一句简单的对话中,可见他们老朋友一见如故。秉爹一进门就说,“又来了!”华老高声回答,“欢迎欢迎!”本来2008年7月28日,秉爹在电话里还与华老相约,国庆节再去北京看望他的。不幸,这次看望竟成憾事,噩耗传来后,秉爹老泪纵横,悲痛至极。秉爹1943年在山西阳曲县投身革命,认识华老,到2008年诀别,整整65年。65年中,情如故,义如故,多么纯真的革命友谊啊!

2014年3月,省委原副书记王治国逝世后,秉爹悲痛泪下,心中无比焦虑,觉得自己不能去与这位50多年的老领导见最后一面,过意不去。可这时,自己躺在病床上,动不得了,只好要他的老伴吴益华打电话给我,要我代表他去吊唁,其实,我已接到省里通知到长沙参加追悼会。回岳后,我向他汇报。当听到中央、省级领导,中央组织部、省委等几大家和省直机关单位送了花圈,原省委老领导刘夫生、董志文等参加追悼会时,秉爹深感欣慰。

他对老领导如此,对老朋友也一样。每次我陪他去湘阴、到汨罗,总要登门看望一些老朋友,如王子英、李吉山、张三奇等等。尽管他们的职位比秉爹低,他都多次登门拜访、叙旧。

对一般老百姓也一样。2005年1月7日上午,小雪刚过后第一天,他不顾严寒,冒着劲吹的大北风,渡湘江,翻大堤,走田埂,到浩河镇合龙大队,看望当年的土改根子和合作化带头人邓桂生。躺在床上101岁的桂爹,听说当年的秉芝书记来看他,激动得老泪直下,要儿孙们扶他坐起。秉爹紧紧拉着他的手,问饮食、问睡眠,安慰老人,叮嘱老人多多保重,健康长寿。

“秉爹去世了!”,电话中传来的噩耗让我悲泪难禁。“秉爹”是岳阳市原人大常委会主任、享受副省级待遇的南下老干部陈秉芝同志离休后,人们对他的尊称。我与这位老人相识,从上世纪1954年,他担任湘阴县委副书记算起,也整整

60年了。60年,一个花甲,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成千上万,在我心中铸成了一个不灭的形象,借群众的话讲,是个“婆婆官”。

乍听起来,“婆婆官”并不那么高雅。比起那些官气十足的官老爷来,相形见绌。然而,这“婆婆官”在群众心目中,却又倍感亲近。用群众的话讲,“婆婆官”心善,菩萨相,好亲近,此其一;其二,“婆婆官”冒架子,百姓样,冒隔阂,好讲话;其三,“婆婆官”实在,一是一,二是二,说一不二,好商量;其四,“婆婆官”平民官,不耀武扬威,官民之间没有墙,好找;其五,“婆婆官”安分廉洁,没有“反骨”和野心,洁身自爱,不侈不贪,容膝而安,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干群信得过。有此五招,群众自然愿意跟“婆婆官”打交道。这就是干群心目中的“秉爹”。

99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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