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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滢

星期天的早晨，阳光明媚，树木苍翠。冠成踩着新买的炫目的明黄色单车，澍成滑着宝蓝色平衡车，在院子两条交叉路上欢快地向前，沿路洒下清脆的咯咯笑声。我托着下巴在窗口注视着这一切，眼含笑意，嘴角自然上扬。

生命真是不可思议。十年前，经历过两次怀孕两次自然流产，彼时的我正处于极度地对拥有孩子的渴求之中。记得第一次怀孕，没有任何不适反应。早出晚归，奔来走去，健步如飞，丝毫没有一个孕初期者该有的谨慎和小心。我想当然地认为由孕到生是一个自然也必然的过程。没想过那样一个小小的胚芽，也顽强也脆弱，需要做妈妈的去关爱，去呵护。我那么轻易地得到了他，也就那么漫不经心、没心没肺地对待他。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最终失去他，是因为自己的失责，还是物竞天择定律下他必定的命运。但我愿把对他的那一份缺失补偿给现如今他的两个弟弟。带着一份对生命的愧疚可能会让我更坚持，更去趋向完美地做一个合格妈妈。

第二次怀孕，从怀孕始，我就遵照医嘱，卧床休息。没有任何征兆地，到第50天时，突发腹部绞痛，我的希望再一次落空。

所以，时至今日，无论是上苍还是神，我感恩自己被赐予了两个可爱的儿子。

人生有失也有得。这得失怎么来算，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以失去两次做妈妈的机会，而让自己在真正拥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开始思考并决定：我要陪伴他们一起成长。

生冠成的时候，我躺在手术台上，打了麻药，没有痛感，却能感觉医生拉扯肚皮的动作。呼吸困难，思维却异常清晰。直到听到孩子的啼哭，医生告诉是个男孩。我才眼眶湿润，身心疲惫地陷入到安心的睡梦里。等一觉醒来，冠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躺在医院的婴儿车中，我侧头就能看到他，6斤6两，红润的小脸，不似我想象中的小老头样，酣睡的模样让人喜爱。这就是我的孩子，怀他到三个月，我才第一次下楼出门；怀他到四个月，医生告诉我胎盘前置，生产时得注意，可能会大出血；怀他到七个月，做了羊水穿刺，我们同体一路陪伴走过。我们相处已久，却是初次见面。我轻轻地对他说：“冠成，你好呀，欢迎成为家庭一员。”

相较冠成到来的兴师动众，澍成为自己的到来挑选了一个恰当的时机。二胎政策实行半个月后，我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然后，自然而然，按照孕育一个生命自然的过程，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澍成出生，一个热闹普通的四口之家诞生。

四口之家的最初两年，是温馨和谐充满着暖暖爱意的。哥哥冠成会在别人开玩笑要抱走弟弟时坚决地说“不行”，会在弟弟哭闹时拿各种玩具哄弟弟，还会在晚上临睡前给弟弟讲故事……

当孩子一天天长大，我会在母爱洋溢时流露：现在的我，没有他们，就没有了生活。但我也会在情绪不好时发泄：他们是打劫我生活的“抢劫犯”。因为他们，我和老公的二人时间大大缩减，和姐妹们每周定期的聚会不能参加了，和同学的电话粥不煲了。

一个孩子的时候，拉着孩子逛商场，塞给他一包零食，他可以安安静静跟着；两个孩子一旦到了商场，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草原上，不，是在柜台前穿来跑去，对父母的提醒呵斥充耳不闻。一个孩子的时候，家中是乱七八糟；两个孩子，家里直接升级为战场，每一天都过得鸡飞狗跳。一个孩子的时候，动画片能绝对地让他安静下来，两个孩子呢，为了谁该拿遥控器，为了是看《铠甲勇士》还是看《超级飞侠》，他们可以大战300回合。刷牙时候的水杯，洗澡的先后顺序，上厕所的马桶，坐在车上的位置，都可以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可是，在暴跳如雷之后，在心情阴沉之后，在一忍再忍，还是得忍之后，孩子们一个清澈无辜的眼神，一声清脆软糯的“妈妈”，必定拨动一个妈妈柔软的心弦，让我起伏跌宕的心绪慢慢平复。

生活真实。有画面，有细节，有伤痛，有欢笑，有烦恼，有感动，更有成长。

生活继续。我也想到，终将有一天，孩子们会长大，他们拖着行李箱，打开家门，走向世界。他们是那样的激情昂扬，会让做父母的因生发出不舍情绪而汗颜。终将有一天，这满屋的喧闹，只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甜蜜回忆中，任时光飞逝，于父母于孩子，都是不能再来的曾经。

是的，陪伴他们，尽力做好他们的妈妈。温馨也好，吵闹也罢，爱他们，不是要和他们永远在一起；爱他们，是为了让他们最终放开我的手，去走他们自己的路。

2021-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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