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明城墙砖官窑遗址亟需保护□金炯燃

黄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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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山明城墙砖官窑遗址。

君山区明代南京城墙砖官窑遗址分布在君山区许市镇白浪湖与横垱湖沿岸平缓丘陵与低矮山岗地带。地属许市镇崇庆、高新、横山岭三个行政村，是600多年前明都城营造工程钦定官置烧造城墙砖的窑址群。窑堡数量多，分布范围大，出土的青色铭文砖时代特征明显，是迄今为止原湖广地区，即今湖南、湖北两省范围内唯一被发现保存完整的明初南京城墙砖烧制遗址，其原真性完整铭文，是无以替代的历史文献，具有不可或缺的历史与学术价值。

君山明城墙砖官窑址最早发现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直至本世纪初的2007年6月，许市镇横山岭村（原仰山村）村民李舒岳，村会计王群清向有关部门反映才引起重视。当时，君山区志办公室派员到现场调查，发现在白浪湖与横垱湖的金鸡垅一带有不明性质的古砖窑数十座，并采集到了有铭文的青砖。2009年10月，岳阳市在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时，将金鸡垅窑址群登录入册。2010年1月，南京市城墙管理处、南京市明城垣史博物馆会同岳阳市文物管理处、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君山古砖窑进行了全面鉴定，认定君山砖窑属于“官窑性质”，是明洪武年间朝廷因营建南京都城而相继设置的“官搭民烧”的城墙砖窑址，时代特征明显，遗产保护价值极高。君山区政府于2011年10月将此处公布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2019年2月，湖南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2010年，因杭瑞高速公路岳常段建设，文物部门先后对工程范围之内的两座残窑进行抢救性考古挖掘，发现其遗产风貌的时代特征明显。砖窑顶部多被表土覆盖，基本形态为圆形竖穴，穹窿形顶，窑腔直径约2米，大多数窑床，火塘烟道均保存完整。内有完好如初的青砖，制作规范、精细，表面平整光滑，呈青灰色，色泽青亮。砖体为八角六面的长方形结构。砖的规格一致，尺寸略有些许差别，一侧或两侧均有模印铭文，铭文多数为阴文，少量为阳文。铭文工整规范，字迹清晰，一律从右至左，竖式排行。经文物部门专题调查，整个遗址目前共发现43处小窑群，每处窑群又有大小不等的若干窑堡。另外还有几座较大型的窑。工作人员介绍，君山区志上记载为99座，但实际远超百座，分布在环横垱湖与白浪湖沿岸，有的在湖水之下，有的在岸坡边沿，有的在垅坵之上，分三层成水平状排列，蔚为壮观。

专家指出，君山明代南京城墙砖官窑遗址是南京明城墙文化遗产重大发现，其意义不仅仅在于君山城墙砖官窑遗址是明代南京城墙砖重要的生产地，是明代南京城城墙大遗址的组成部分，更重要的是与砖窑同时发现的与南京明城墙文化遗产密不可分的地方史料。这些地方史料的发现不只是填补了历史文献的缺失，更重要的是为明初朝廷造砖均工夫役的形式，均工夫役基层组织机构建制，推行移民与奖励垦荒等政策措施提供了唯一不见正史，无以替代的史料，成为南京明城墙大遗址保护不可或缺的文化内涵，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价值与科学价值，具体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明初因营造南京城墙，朝廷曾大规模向长江中下游广袤的地区征派均工夫役。其中，在湖广行省，今湖南湖北两省沿长江中游水系所达府、州、县，自洪武元年至洪武十年（一说八年），据不完全统计，有7府6州38县设有官窑，但至今仅岳阳市君山区官窑遗址完整存在。另外武汉市新州区虽存有能辨识的遗址，但窑堡仅存一座残迹。其他的府州县官窑已经被夷为平地。因此，保护君山明城墙砖官窑遗址事关全局。

二是明南京城墙砖铭文在各地虽有零星发现，但内容均欠完整，只有君山官窑遗址发现的铭文是迄今为止最完整的铭文。铭文工整规范，字迹清晰可辨。其内容有：负责管理烧制城墙砖的地方行政长官，如“岳州提调官同知皇甫从龙

司吏荣惠”；烧制年代；烧制城墙砖均工夫役制建置的总甲、甲首、小甲及工匠人夫姓名。如“总甲石继先

甲首金受七

小甲殷受六

窑匠李保二

造砖人夫口口口”“总甲石继先

甲首罗拱章

小甲刘受二

窑匠李保二

造砖人夫唐汉臣”等。这些文字记载是历史实证，无可替代与或缺。

三是君山官窑砖铭文所记载人名与发现的相对应文献能相互印证。其“总甲石继先”“甲首金受七”相关宗谱的发现，是目前南京城墙砖烧制过程中几十万人夫中唯一找到了对应信息的人。从宗谱资料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君山区许市镇凉亭“石继先屋场”就是明洪武年间朝廷重奖造砖有功之人而命名的。《东陵义门堂金氏族谱》关于始迁祖金受七等人的记载，则更具有弥足珍贵的学术价值。甲首金受七是两千多年前河西走廊匈奴休屠王太子金日磾48代孙。金日磾本匈奴休屠王太子，是我国杰出的少数民族政治家。金受七成为甲首的历史不仅为元末明初移民及明初开国皇帝朱元璋推行全民垦荒的相关政策提供了依据，他的家族迁徙之旅跨越漫长历史时空所传达出来的各类信息，则更具历史与科学价值。

君山区明城墙砖烧制窑址是明初社会经济民生状况的一个重要印记，是必须加以保护的重要文物。君山区人民政府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与保护工作。2011年10月18日，君山区人民政府办公室公布君山明代城墙砖官窑遗址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随后发出公告，对该遗址作了加强保护的若干规定。2011年12月，君山区文物管理所与横山岭村签订了君山明代南京城墙砖官窑遗址的保护协议。2013年以来，湖南省考古所、岳阳市考古所、君山区文物管理所连续3次对砖窑遗址进行了区域调查。2018年，君山区文旅广体局邀请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考古文博系对该遗址中保存较好的砖窑进行了定点测绘、数据采集和三维建模。南京市城墙管理处、南京明城垣史博物馆的领导和专家先后8次到君山青砖窑址实地考察，专题讨论君山明城墙官窑遗址纳入南京城大遗址保护范围，列入南京城“申遗”文物清单。国家文物局和省文物局先后拨出专款支持。但尽管如此，这种登记造册式的保护无济于事。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里除了湖水，分布在沿岸的上百座窑堡不是被湖水长期浸泡，就是被浓密的荆棘野草覆盖。散落在周边农户家中的铭文砖被用来砌猪圈、杂屋的现象也不少见。如果不是知情人告知，估计没有几个人知道此地是长江中游地区唯一保存完整的明城墙砖烧制窑址，更无法想象六百多年前船只穿梭往来，吆喝声此起彼伏，遍地窑烟袅袅，人头攒动，热火朝天的窑砖制造场景曾在这里上演。现在遗址虽说已经登记造册，数据存档，三维建模，划圈禁毁;但地面上的建筑物如果不定期维护，终究会挡不住风霜雨雪、酷暑严寒等自然风化的侵蚀，消失将是迟早的事情。唯有将其作为文化旅游项目，通过招商引资，或独资、或合资、或合作进行开发，还原历史面貌，充分展示，供人们观赏、学习、研究、体验，才可长久有效地保护下来，并可大力拉动乡村休闲旅游康养事业，促进经济发展。

把握发展机遇，开发正当其时。君山明城墙砖官窑遗址是优秀的文化旅游项目，有着极好的发展前景。党中央把做好考古和文物保护工作，提高到了坚定文化自信，传承中华文明的战略高度，提倡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2018年10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强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见》。2020年9月28日，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三次集体学习时，指出，我们要加强考古工作和历史研究，让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丰富全社会历史文化滋养。习近平总书记对文物的保护与利用历来就高度重视，曾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提出：“考古遗址和历史文物是历史的见证，必须保护好，利用好”“让文物活起来”。党中央、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物保护与开发利用的一系列指示，是我们开发利用君山明城墙砖官窑遗址的行动方针，重要支撑。君山区委、区政府在打造全域旅游区域规划指导下，摸清了全区范围内文物分布状况，进行了初步的价值研究，基础保护与规划平衡。首批公布了全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37处。对明城墙砖官窑遗址保护规划与南京市城墙管理处、南京市明城垣史博物馆进行了互动，开发利用前景很好，呼之欲出。

明城墙砖官窑遗址所在地许市镇土地肥沃，出产丰富，自然风光旖旎。自古就是渔米之乡、美食之乡。历史文化底蕴深厚，人文景观丰富，极具开发潜力。许市镇面积仅96平方公里，在肥沃的洞庭湖平原只算巴掌大一块地方，就是这一巴掌大的地方，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古迹遗存众多。这里有新石器时期的老屋台遗址、新屋岭遗址、刘家屋场遗址;商周时期的王家港窑凸湾遗址；清代王氏宗祠。尤其是爱国诗人屈原驱车玄石山，教育家金潜谷讲学珠峰书院，无产阶级革命家周逸群血洒凉亭等，在当地更是妇孺皆知，引以为傲。当代有著名学者，共和国将军，工艺大师等佼佼者。与明墙砖官窑遗址近在咫尺的亚洲最大的野生荷花基地团湖，万鸟迁徙过洞庭的大面积湿地，每年有不少国内外游客到访。如今，通过美丽乡村建设，许市这片土地上公路如织，景色如画，湖塘如镜，山峦如岱。如果以明城墙砖官窑遗址开发利用为切入点，将所有景点进行整合，许市镇将成为绝佳的乡村休闲旅游康胜地。

光阴荏苒，时间满载着先民生活的故事一路走来，这个明城墙砖烧制窑甲首竟然是公元前西北大漠匈奴休屠王子的嫡系后裔。这里面隐藏了多少秘密，演绎了多少生动的故事及金戈铁马的血腥场面，我们不得而知。时间漫长而短暂，空间浩渺而又现实，不知不觉中这块沼泽地边沿的丘岗上，原住民经历的一段生产劳动过程被凝固在了一幅枯草衰杨的沉寂中，不经意间通过几个小人物背后的故事呈现出来。我们期盼有识之士还原鲜活的历史画面，展示给当代的人们，引导从蜜糖中成长的后代从这里去回望祖先的足迹，感知中华文明的真谛，从中获取文化滋养。

（文中相关文物资料由君山区文物管理所提供）

2021-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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