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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乡子弟到边关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岳阳日报
湖乡子弟到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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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铁辉

还记得那个秋季正忙,我正在自留地里平整土地种油菜,村干部与乡人武部的负责人由父亲引着找到我,通知我后天就出发去部队,有什么要办的事要见的朋友这两天都要安排好……弹指一挥间,30年往事如过眼烟云,可铭心之事常令人思绪万千……

我们县那年的兵源仅小部分去了广州,大部分开往广西边防,当时中越边境硝烟弥漫,战争随时可能一触即发。应征入伍,保家卫国乃天经地义,对我们湖乡子弟来说,似乎又多了一层出远门打天下的含意。

送兵时的情景至今我仍然印象深刻,先是由村里敲锣打鼓送到乡政府,再由乡政府戴花鸣炮接送到区工委,又由区委汇集各乡新兵统一乘船到县城,然后再由县里警车开道送往京广线南去的专列上。

我们在县城待了两天,除了更换军装,还学会了简单的队列动作。天还没全亮,一声有力的长哨把我们从睡梦中吹醒,武装部的同志让我们把前一天刚学的队列动作再熟悉了一下,然后带领我们围绕县城东湖公园晨跑,这中间闹了不少笑话,掉鞋掉帽、衣扣不整、踏脚追尾的都有。奇怪的是现场没有一个敢笑的,生怕自己也遭遇这种窘面给人留下不好印象一样。其实,这就是那个年代青年人的普遍荣辱感与积极向上的人生观,都希望自己是最好的与永远不掉队的集体一员。

离开县城那天,街道两旁彩旗飞舞、爆竹声声,城关百姓们都出来夹道相送。尾随来的还有我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等亲人,那种别离的滋味至今还令我记忆犹新。车子开得很慢,在欢送的街道中缓缓而行,没开出多远我就看见年老的父亲伫立在一棵大树下向我们扬手,旁边站着的是他熟悉的邻村战友的老爸与一对同村战友的父母。我探头出来并喊着向父亲挥手时,他似乎方回过神来,刚才还平静的脸上瞬间而激动起来,颤抖着音冲我喊:“到了部队记得写信啊!”父亲是个性格豁达之人,很尊重子女对人生的选择,虽然我这一走一时无人分担家里的农活,艰辛又将落在他一人肩上,但父亲真的毫无半点怨言,令我至今还歉疚不已。30年前,也是改革开放包产到户刚推行不久的岁月。那时湖乡刚开通公共汽车不久,也属是才结束到县城到省城都要坐轮船逆水而上才能抵达的历史。可乘船坐车也要有目的、时间和费用,如不是应征入伍,可以说我的一些战友几乎就很难有这次出远门的机会了。

列车到达南宁,便有部队接兵的同志指挥我们前往兵站。这时天还没有全亮,南宁街头依然灯火闪烁,加上深秋亚热带地区极大的温差,让我们这些湖南兵有点不习惯,但相比同列的北方兵,适应性还是显然要强些。早有一长排的军用卡车在等着我们,那场面如同演战争大片一样宏伟壮观,兵站好几处在同时分兵,到处是喊着铿锵有力的“到!到!到!”的声音,念到一个便跟着排成一队,接着便一车接一车地给拉走了。穿上军装就是战友,战友战友亲如兄弟,我们同车抵达,但被分配到了不同的连队,当一辆接一辆的卡车转身而去时,我看见已有战友泪眼蒙眬了,几天来的交往,况且有的在家就从小认识,毕竟都只十八岁左右,又头一次这么远离家乡,一种潜在的伤感陡然涌上心头。

我所去的部队为广西边防一师,后改称守备一师,分布在整个钦州地区,那时北海、防城港、东兴都属钦州管辖,来到一师各部的本县子弟兵共有105名,几乎散落在全师各角落。我们师部当时设在防城,防城的老县城原来在与越南一河之隔的东兴,后因越南反华排华驱华至燃起战火而搬迁至防城。防城县与越南接壤的边境线很长,反正从东兴到垌中坐车要很长时间。防城的华石、马路虽是一师作战的两只铁拳,但对越炮击主要还是动用钦州的炮团。钦州到防城与马路到防城距离差不多,因此防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中心点。

在广西边防,到处能遇到湘籍干部与湖南兵,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岳阳这批兵属湖南兵种,一年总有一个或两个地方兵源代表本省分到广西。在边防,你也到处能碰到讲湖南话的湖南兵。湘语的发声很个性,一张口就是讲普通话也难改其中味。

我们一师师部背靠在防城的一座山脚下,大门不远处还有一条穿越县城的母亲河,整个师机关既扼守险要,又环境优美,择址真难得,很有虎踞龙盘之态势。许多年以后我多次与一些战友重返军营去重温旧梦,此时部队都已解散了,营区虽在,战争弥漫的硝烟味早已淡去,可其中的一草一木,我们见之依旧亲切如初,每回都要在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回顾与小憩一阵。距部队不远的一座烈士陵园,是我们一师对越作战时血与火的见证,边防一师近300名战友长眠于斯。其中,就有来自我们岳阳的两名烈士。每次和老战友重返时,陵园几乎是我们必去的地方,若赶上清明节前后,我们一定要敬上一束鲜花,以表达对战友的怀念与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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