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芳先生诗集《梧桐雨》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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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金波

在一个早春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想到书架上找一本轻松点的读物，以便让自己早点进入一直以来雷打不动的午休。眼光搜索半天，突然看到了李杜芳先生早就送给我的古体诗集——《梧桐雨》，于是有了想仔细读一读的冲动。这一读不仅没有为我催眠，反而让我有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更深深为诗集作者的至情、至境、至性和飞扬的诗思所感动。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没有按时午休，一口气读完了杜芳先生的大作。

按照古人的说法，诗歌都是有感而发的，只有自己感动了、兴奋了，才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写诗填词。杜芳先生的《梧桐雨》也不例外，他的诗集中既有一些对过往激情燃烧岁月工作、生活的生动记录，又有一些游览自然山水、人文景观时的印象和即时感受，还有一些诗友之间的斗诗唱和。因为这些诗歌都是因时即事、有感而发的，没有无病呻吟，没有“为赋新词强说愁”，因此很能让人感动，很能让人叽嚼把玩。依笔者浅陋之见，杜芳先生《梧桐雨》中还有两类诗歌更能打动人心，甚至令人难以忘怀。

一是作者与其结发妻子慕芳谈情说爱时写下的一些情诗和慕芳英年早逝后作者写下的悼亡诗。如《君山茶咏（六首）》就是其中的代表作，作者以《咏茶》开始，通过《劝茶》《对茶》《泡茶》《誓茶》《赞茶》等六个环节，巧妙地记录了他和妻子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相互倾慕、暗送秋波，再到不断追求、终成眷属的完整历程。沸水亮杯冲泡成／沉浮上下笋生声／亭亭玉立含春意／香满洞庭慰我心（《泡茶》），就把年轻人第一次见到自己心仪的姑娘时七上八下的心情描绘得栩栩如生。天地精华凝聚成／惯听洞庭风雨声／名茶好水宜相配／莫负巴陵品客心（《劝茶》），则把年轻人那种对爱情的渴望和追求的心理借“劝茶”表现得惟妙惟肖。杜芳与慕芳是发小、是同窗，是挚友、是爱人，更是文朋、是诗友。他们对感情的表露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那么直白，而是十分的含蓄、隐晦，但却充满着诗情画意，充满着浪漫情怀。在风景如画的君山，在唯美的诗歌中，他们暗通款曲，双方的心思早已心知肚明。他们分明是当今的赵明诚和李清照！

杜芳与慕芳感情深厚，志趣相投，的确称得上是一对模范夫妻。在他们共同生活的那些日子里，尽管当时物质条件不是很好，但是他们的精神生活却十分丰富。他们共同致力文学创作，共同欣赏名人佳作，交流心得体会，夫妻之间甚至还经常进行诗歌唱和，《梧桐雨》中也少量收录了他们之间的唱和之作。但是，天妒英才，慕芳不幸因病早逝，杜芳怀着巨大的痛苦，把无限的深情和深深的怀念化作了一首首悼亡的诗歌，读后无不令人潸然泪下，感慨系之：生死茫茫两地人／可知老伴困京城／梦中相对千行泪／天上遥看一样情／……燕山夜雨惊哀梦／似听白云钟鼓声（《纪念慕芳52周年诞辰》）。杜芳的妻子重病期间一直在北京治疗，睡梦中，作者好像又只身来到了京城，在“燕山夜雨”和“白云钟鼓声”中，他仿佛又见到了自己病中的妻子，回到了苏轼悼亡词的意境，让我们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执手想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感觉。《梧桐雨》中还有一类是对人生思考和感悟的诗作也很有特色。如《春梦无痕》就是这类诗歌中的代表作：信步南湖望水清／诸缘释了柳风清／人生忙去应无住／春梦醒来可有痕／思前想后虚动静／水边林下养精神／安详自在尘埃净／有限人生无量心。初读此诗，感觉到好像有点仙风道骨、禅风遗韵在流淌，但杜芳先生既不是仙家，又不是禅者，最多也只不过是崇尚道家和禅宗的智慧以及其对人生的态度而已。“人生忙去应无住，春梦醒来可有痕”，当下的人生不正是这样吗？许多人一生苦苦地求名、求利、求财、求情……就像杜芳在另一首诗中所写的那样“忙忙碌碌几张纸，跳跳冲冲一只蛙”（《玄武桥赋》），人的一生忙来忙去，马不停蹄，辛辛苦苦，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又能给后人留下点什么？……如何定位自己的人生？如何确定自己人生努力的目标？如何过好当下的生活？所有这些，确实值得我们好好思考！《改非》一诗是杜芳先生刚刚准备退休时所作，也很好地表现了他对名利的态度和对人生的认识，体现了他淡泊名利、立志远离尘世纷扰的胸襟和气度。诗中“诗到无心吟更妙／人因少事梦尤安／闲来信步南湖畔／又乐清波又乐山”四句尤见功底，不仅文字漂亮，对仗工整，内涵和意境也十分精妙，作者好像就是一位超然物外的智者，正远离红尘牵扰，追寻着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理想，悠闲的在优美如画的自然山水中乐山、乐水、乐悠悠。

赏读杜芳先生的《梧桐雨》，真的有滋有味，满室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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