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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顺

老家院子里，养了十几盆花草。夏天，那些花，几乎一起开放飘香，让我身心迷醉，路过它们，我便如神仙一般快活。那些花，有栀子花、黄桷兰、凤仙花、太阳花等等。还有一棵仙人掌、一棵文竹，栽在小小紫色花盆里，虽不妖娆，却非常文静，怡然的姿态中，透出端庄的神情。几个酱色大缸里，种植着一棵美人蕉、一棵棕榈树、一棵苏铁，它们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无雨的日子，每天必须浇灌花草。尤其夏天，在阳光暴晒之下，那花和叶，萎蔫黯然，无精打采的，必须要让它们得到滋润。每当雨后，我打开房门或窗户，眼前的花草，生机一片。那花，水润润的，清新脱俗；那叶，绿茵茵的，茂盛葱茏，充满活力，让人欣慰。在雨后，花草们的清香，在空气中漫溢，气息迷离，沁人心脾。我伫立院中，静心瞩望，内心充满愉悦，夏雨多么像一场梦，抚慰花草，浇出精灵般的梦境，亦真亦幻。那感觉，有雨后悠然的清新，自然洒脱的情趣，浪漫恍惚的轻盈。

在雨后，我沏一壶茶，捧上一本经典名著，坐在临窗的写字台边，怡然看着欣欣向荣的花草，满心惬意。我突然感觉，那茶里和书中都有梦，连那院里湿漉漉的风景，也在梦里。更多时候，我什么也不想，不去想夏雨中的电闪雷鸣，风萧萧的黑色天幕，也不用担心，在连续的风暴里，花儿凋零，叶儿残花。因为父母亲，会在夏雨咆哮时，把娇艳的花抱回家，在院里给苍绿的盆景，撑起伞盖。这时，我看着院落，想着乡野绽放的花草，在风暴里，就像打碎了的童心和梦，敲打我的担忧。那些雨夜，我忧伤地听着风暴强劲，只有在雨声变得嘀嗒嘀嗒时，我才会安然入眠。我想，那夏夜雨声，飞溅的是乡愁，更是渴望，让我期待鲜花重新绽放，秀树英姿飒爽。

我常想，古人总结得多好呀，夏日天空，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晴空万里，转眼间变得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在倾盆大雨中，我常想起岳飞词中佳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它写的是雨意心情，诗情犹如夏日风暴，那暴雨中的愤怒，只有在潇潇雨歇后，才能得到安抚，变得平静。然而在倾盆大而中，隆隆的雷声，闪闪电光，只能让我看见“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那诗意，写出了夏雨里的激情豪迈，让人壮怀激烈，情状跌宕，意绪翻腾。

可是，我更喜欢夏天里的毛毛细雨，悄无声息，丝丝入扣。飘落时，像无数蚕儿吐出的银丝，千条万缕，在半空中漫卷轻纱，披上了梦一般的游离感觉，如天籁，像湖面涟漪，似跳跃的小鱼儿，星星点点，形影相随。其实，夏雨总是骤然降落，又戛然而止，像梦一样瞬息万变。而在雨后，那清新怡人的景致，总是让人垂青，那是令人欣喜的景致，也是梦的景致。更多时候，在雨渐渐小了的时候，拨云见日，那彩虹挂在天边，美丽如梦。雨后的蝴蝶，翩翩起舞，蜜蜂也开始采蜜，岸边柳枝弄影，天空的小鸟，在尽情放声歌唱。

在雨后，涧边的小草，更加葱郁，那河畔的野百合，开得执着鲜亮。山顶，苍松翠柏，更显神采奕奕，就连小小的蒲公英，似乎也急迫着，把身影绽放得更有韵致。还有雨后的田野，夕阳斜照下的村庄，恬然清净，风光无限，让我想起一个诗人曾写的“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诗意多好，也多迷人。记得有一首老歌，唱的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那暮归的老牛是同伴，歌中的时光，是夏雨之后的优美恬淡，让我忍不住一次次地回味、怀想。

2021-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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