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情深

——湘北抗战军民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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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水滔

七十多年前，日寇魔爪伸遍大半个中国，举国上下投入抗击外侮的洪流，千百万军民的婚姻也烙上战争的印记。他（她）们用忠贞、赤诚、果敢、坚毅、壮烈，谱写了一曲曲催人奋进、潸然泪下的爱情颂歌，诠释了战时爱情不仅是甜蜜、浪漫，更多的是奉献和牺牲。

新婚三天上战场

离别变永别

史恩华，湖北沔阳人，中国军队52军195师1131团3营营长。1939年9月13日，史恩华父母亲为他举办简朴热闹的农村传统婚礼。席间，史恩华在鞭炮声、鼓乐声、祝福声、喝彩声中挨个给长辈敬酒。在一片喜庆热烈的红色中，新房内绣花绸缎被面上的红枣、花生、莲子飘逸着泥土的气息和果实的清香，流动着柔情蜜意和浪漫温馨。

三天后，史恩华接到因战事紧急，火速返回部队的命令。没有花前月下和甜言蜜语，未来得及给予妻子温情与关怀。和亲人一一道别，嘱咐新婚妻子几句后，背上背包，毅然踏上了返回军营的路。在那样朝不保夕的战争年代，史恩华离别时真切体会到：幸福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只要彼此平安地在眼前，看到彼此的笑容，听到彼此的呼吸，岁月就风和日丽。

史恩华憧憬男耕女织、相敬如宾的平凡日子。如果不是这一场战争，妻子的人生，是在长江的晨曦晚照里，在沔阳媚如娇娘的春花秋月里，研墨，作画，读书，论诗，相夫教子，平安快活地与岁月共老。

9月18日返回部队后，史恩华营奉命坚守新墙河北岸笔架山阵地，9月20日，遭到日军飞机大炮猛烈攻击。

笔架山附近寥廓霜天，焦土、硝烟、血色弥漫四周，菊花迎风独立。远处，日军奈良支队正在强渡新墙河；近处，尸横遍野。中国守军史恩华营所剩最后几人在笔架山与日军勇拼刺刀！当笔架山阻击战十分艰难的时候，师长覃异之打来电话说:“如无法坚持，可向东靠！”史恩华坚定地回答：“军人没有不得已的时候！”史恩华和全营将士坚守阵地，誓死与日军拼杀，与日寇激战三天三夜，歼敌上千人。9月22日，史恩华和全营将士拼杀到最后一弹，500余人全部壮烈殉国。

追随千里上前线

视军营如家庭

沈苏出生于1914年，高祖是第一任船政大臣、有“中国船政之父”之称的沈葆桢。父亲沈来秋是中国第一批留德博士，创办了中国海军第一个科学研究机构——制造社，出版了中国第一本军工学术刊物《制造》。

沈苏貌美如花，不到17岁即有诸多登门求婚者。因家族有海军情结，最后沈苏遵父母之命，于1933年8月嫁给海军军官林溁。

林溁先后毕业于烟台海军学校和英国皇家海军学院。毕业后，先后出任“通济”舰三副、“宁海”舰三副、“应瑞”舰副舰长。沈苏生长子时，丈夫在“宁海”舰当三副，沈苏即为长子取名“林宁”;生次子时，丈夫在“应瑞”舰当副舰长，她即以“应瑞”的“瑞”字做次子的大名。

在惨烈的抗日江阴海空战中，时任“平海”舰副舰长的林溁率舰与敌血战，身负重伤。伤未痊愈，林溁即出任海军湖口炮台第一台副台长，参加了湖口战役。沈苏说：“我知道当时丈夫每一次出门，都意味着可能是生离死别。”

1939年6月，林溁出任海军布雷队第三分队队长，在湘鄂一带布雷。爱夫不变情，爱国不渝志。1940年1月，渴望上前线的沈苏克服重重困难，从重庆辗转千里，其中曾步行数天，终于到了湖南湘阴县，与丈夫一起在前线布雷炸日舰。

在布雷队里，她战时布雷参战，闲时就帮着官兵缝补浆洗、做饭做菜。一些士兵家中有困难，她知道后就悄悄将自己的钱寄到他们的老家，让士兵安心打日本鬼子。布雷队当时都住在山间，离不开老百姓的支持和掩护，沈苏担当布雷队的友好使者，将自己一些料子不错的衣服送给当地的农妇，还常让母亲从重庆寄些糖果、饼干、药品，她拿去送给当地的农家。因为与当地农民关系极好，每次出发布雷，农民不但将自己的衣服借给布雷队员化装用，还冒着生命危险，帮着布雷队扛雷、划船。

沈苏当年跟着丈夫在衡阳、长沙、湘阴、常德等湘鄂水系布雷，是当时唯一始终战斗在海军布雷前线的女性。沈苏的一生，是对战时军人妻子的最好注解。

丈夫出征前嘱托

生命重于生活

湘北会战爆发后，湘北男性青壮年响应抗战号召，纷纷应征入伍。杨林街至洪桥（今宏图）间有一个姓付女性的丈夫就是其中一员。出发前，姓付女性送丈夫到村头，流着泪嘱咐丈夫多保重。丈夫也嘱咐她：“战争年代，生活一定很艰难，但保护自己比艰难的生活更重要。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就是这一句话，把她的心带走了。从那以后，她常常站在村口或山头去眺望，后来孩子出生了，丈夫没音信，一年，两年，还是没等到丈夫回来。但她仍然坚持那样执着地，那样深情地眺望，坚信丈夫一定会回来！

1942年1月，日寇侵犯过后，她因为家里的东西没有搬清，在山上呆了一会，悄悄地回家去收拾。凑巧这时候，日军已经败退，还经由旧路蹿回去。一个落伍的鬼子，脸上满泛憔悴，疲病交加，慌慌忙忙闯进付姓妇人的屋里。见到往日穷凶极恶的敌寇，回想起被惨遭杀害的亲人，颠沛流离的生活，杳无音信的丈夫，付姓妇人分外眼红，恨不能一刀杀了他！但丈夫临走前“好好生活”的嘱托言犹在耳，何况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子，肯定斗不过眼前的鬼子，达不到杀敌的目的。只能智取！

于是转脸笑脸相迎，虽然彼此不通语言，招待特别周到。那疲惫的鬼子，眼睛跟着忙得热乎的她转，等她热好火后，那鬼子的眼睛停留在屋角的红薯堆上。付姓妇女似乎也会意了，赶快拿出铁锅，放点儿水，然后放几坨红薯，跟着更以手示意，说这是给他暂时救饥的。鬼子当然是不怀好意，可惜疲病交加，没有为非作歹的力量，眼前最低限度的一饱，看来是最重要的。

鬼子这样盘算着。一会儿，人声多了，扁担来了，铁锄也来了，活活的鬼子，一会儿被拖到屋外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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