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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佳佳
儿时,奶奶将我带到十岁,我才回到父母那儿。奶奶除了善良、贤惠,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她的勤劳。我从没有看到她闲过,就是和人闲聊几句,手里也会拿个鞋底边聊边纳。奶奶总对我说“遍地是黄金,单等勤劳人”“金银难买勤劳手”。那时我还小,不懂奶奶的意思。记得一个秋日,我傻傻地问:“哪里遍地都是黄金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奶奶你看见了吗?”奶奶对我和蔼地笑笑,说:“我不但看见了,还捡着了。你看,我今天挖的花生不就是黄金吗?花生营养,煮着吃、炒着吃都很好吃,它虽然比不上黄金金贵,但我把这一担花生卖了,也可以买黄金呀。”我似懂非懂地望着奶奶,若有所思、懵懵懂懂的模样惹得奶奶呵呵笑起来,奶奶说,只要我勤快,长大就一定能够捡到黄金。
出身贫苦的奶奶,一生勤劳,一辈子与土地、庄稼相伴,与劳作、家务相携。劳动让奶奶乐观豁达,身体康健,笑口常开,劳动给奶奶带来了富足的生活和无上的荣耀。
父亲说,小时候家里很苦,但是有了奶奶的勤扒苦做,日子一天一天才好起来。
爷爷一直在离家十多里的学校当老师,只有寒暑假和星期天才能回家。家里的田地耕作、种菜养鸡、挑水做饭,里里外外完全靠奶奶打理。每次爷爷回家,看到辛劳不已的奶奶,总是歉疚地说:“我一个男子汉却不能给家里干重活,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你身上了,真是对不住你。”奶奶每每呵呵一笑说:“看你说的,你不是要教书吗,又没有偷懒。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从三四岁记事起,奶奶的背和怀抱就成了我最温暖的摇篮。奶奶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那些要出去种田、种菜的清晨,她会叫醒我,如果她不需要带东西出去,便会抱着我,如果她的手里拿着东西,便会用一条长长的毛巾将我绑在背上。听着小鸟的歌声和奶奶哼着的歌谣,我在半睡半醒间,被幸福紧紧包裹着。奶奶种的蔬菜品种特别多,别家有的我们家全有,别家没有的,奶奶也想方设法弄来种子和秧子。那时候虽然一个月吃不了一两次肉,但蛋是每天的餐桌上都有的,豆角炒蛋、葱煎蛋、玉米鸡蛋饼、鸡蛋蔬菜卷,奶奶的厨艺很好,每一餐都让我们吃饱吃好。一时吃不完的新鲜菜,奶奶会做成各种干菜,留到青黄不接的季节吃,当别人家的餐桌上单调得只有腐乳、剁辣椒的时候,奶奶会将各种干菜拿出来,给我们炖汤、炒蛋。奶奶还会将一些干菜拿到镇上去卖钱,然后买回家里需要的日常用品。我五岁那年,大姑姑从师范毕业,在县城当了小学老师,很快就成家生子,奶奶经常送菜到姑姑家去,有时候还会带点鸡蛋鸭蛋。每次我父母回家看望爷爷奶奶和我后回工作单位时,奶奶就会将装得满满的一袋蔬菜要他们带回去吃。父母心疼奶奶,不肯要,要奶奶别太劳累了。奶奶总是说:“劳累什么呀,做一天事情,睡一晚上,第二天气力又回来了。”奶奶最喜欢打的比喻就是,力气就像那池塘里的水,池塘的水是不会干的,下几天雨,又会满起来。
如果说奶奶青壮年时,劳动是生存的需要,那到她老年时,劳动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爱好。爷爷过世后,奶奶的三个儿女和孙子孙女们都想接奶奶去城里,但奶奶每回住个三五天便要回城里。看着奶奶一天天老下去,我们只想让她享享清福,不再劳作,可她怎么也不听劝。
有一回,我知道奶奶关节痛,买了膏药还有钙片回去看她,乘机劝她:“您老是不听我们的,劳累过度才让关节出问题了吧。”奶奶云淡风轻地说:“人老了就像一部机器用久了,哪能没有一点问题呢?我身体还算好的呢。”奶奶还告诉我,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子也怕孤单,园里种种菜、田里除除草,一天就飞快地过去了。
奶奶89岁那年无疾而终。勤劳让奶奶一生备受尊敬和爱戴,奶奶勤劳的理念让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子子孙孙受益不浅。
2021-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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