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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

念

长鼓制作所需要的资金有了下文。东西大岭几个乡镇摸过底后，大概新鼓缺口有600个左右。张馆长回了一趟永城，找管文化的宣传部长、副市长分别批了10万元，去见文化局长汇报工作，局长两手一摊，无奈地说，年初扶贫资金就批下去了，另想办法。张馆长把她几个企业界朋友张罗在一起吃了顿饭，不知使了什么迷魂药，60万元几个企业家当场众筹到位。那夜，把甘副调这个老酒桶喝醉了。老叶后来追问赞助始末，甘副调笑而不语，一个劲地说，邀请了他们开幕式过来，到时叶主任灌倒他们，给我报仇雪恨。叶主任拍得胸口噗噗响，他们要是也能给我们编志出书赞助，红白啤，三中全会。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又传来好消息，申报国字号的非遗也通过评审等待公示。我第一时间告诉盘修年，他兴奋得像个孩子，一跃而起。

张馆长早和他沟通好长鼓的制作方案，由我和老叶联系木材供应商，他出面邀请手上功夫好的木匠手艺人。那几天，没事我就往盘修年家跑，打电话、改图纸、排时间表。自从跑过一趟东边大岭后，盘修年像变了个人，精气神格外振奋，为了制作长鼓的事，没少熬夜，越夜越有精神。我劝他要爱惜着身体用，凡事自然有个过程。他当耳边风，怕得老虎喂不得猪，年纪越大睡眠越少，不抓紧时间，怕耽误大事。

没过几天，老村部就清理腾空，前坪堆满了空桐木、杉木和黄牛皮。被委任为制鼓管事的盘修年干活有章法，采用流水作业，分工序先把人员选定。村里的广播一会儿就响了，找人找物，他打开喊几声，不出一刻钟，人和物都送到了眼前。他指挥两个乡上的木匠搬来两台切割机，根据图纸设计，把木头锯成一根根直径15公分、长80公分的木料，又让人用刨子刨成长鼓模子。蒙鼓的生牛皮要用石灰、硫黄、芒硝制成的药水泡三天，如果自然晒干须经一两个月，黄旺生去借来烘干机，挂在通风的屋子里24小时烘吹。黄牛皮干透后，妇女主任葛丽英带着几个能干的妇女，用刀把上面的毛刮干净，裁剪成一块块四四方方、七寸大小的鼓皮。

那几天太阳好，木模子一晒，村里到处飘着一股木头的芬芳。村里的老人说，这是石喊坪这些年来最迷人的气息，像是又回到了光屁股娃的小时候。锦灿找到我，想拜盘老哥为师。我说，这是大好事呀，近水楼台先得月，盘老哥正想收几个关门弟子哩。

要蒙鼓皮了，盘修年叫人用水发泡牛皮，先剪开皮子，泡绵半日，再蒙上木模两端。以前蒙皮子用的是竹钉，他改用圆头铜钉，细铁锤把钉子敲进去，三排铜钉先钉中间再钉上下，由下向上密集成正三角形状。最后一道工序是上桐油，他撸起袖子亲自示范，油漆刷子上油，鼓身、牛皮上都要刷，上了桐油虫不咬，鼓也不容易坏。

盘修年操起一只新鼓给我们演示长鼓舞中的制鼓动作，砍树、背树、锯树、刨树、挖鼓心、扎鼓等等。

我说，这是舞蹈，也是文字。

老叶不明白，长鼓舞怎么变成了文字？

我和盘老哥相望一笑。

桐油干透，盘修年请来几位油漆手艺好的师傅，给鼓身绘上龙凤花纹，涂上红黄两色，再给两头扎上一圈金丝绦，各系四只小铃铛，轻轻摇拨，或清风吹过，叮当作响。

那些日子，石喊坪的四角八落都能听到悦耳的铃铛声。

从永城回来，张馆长就一心扑到了节目排练组织上，她对大型演出活动的调度经验丰富，临时设立的办公室墙上贴着进度表，醒目位置是开幕式长鼓舞祭祀表演的时间安排。

四乡八里会打长鼓的人都已登记在册，分乡训练，集中彩排。盘修年、易家琴师、冯茂山集中开过一次会后，被委任为演出的骨干成员。张馆长富有煽动性的演讲，让这些长鼓艺人摩拳擦掌，盘修年更是劲头十足。锦灿拍了几个长鼓舞抖音，发出来后点击过万，不少年轻人的积极性高涨，争着报名参加训练学习。

2021-01-09

00:00:00:03671101长鼓王（连载之十四）/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