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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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取兵

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

八路军突击队已攻到入城的最后一个关隘口了。可就在这时，一个日军碉堡吐着蛇信子一样的火力，阻住了突击队穿插的步伐。

眼看离拂晓时的总攻不到半个小时了。如果拿不下这个关卡，后果不堪设想。可是突击队爆破组已经没有爆破手了，组织几次突击队员进行爆破，均以失败告终，而且牺牲了好几名突击队员。怎么办？！

团长的电话又响在突击队曹连长的耳边：“限你在三十分钟内拿下关隘，扫清部队攻城的障碍，否则就地军法处置！”“处置个屁？爆破手都没有了，让我拿什么去炸呀。”曹连长恨恨地说。想不到年纪轻轻的曹连长竟然敢跟团长顶嘴。军令如山倒。突击队员面面相觑地望着曹连长。“请求给我增援！”曹连长急切对团长说。“增援？我拿什么来增援，部队都安排就绪。我再一次命令你，没有爆破手，你这个当连长的自己上！”师长的声音冰冷得如在月色下闪着寒光的刺刀。

曹连长望着“突突”地吐着火舌的碉堡。这可是一个悬空的水泥碉堡，几乎找不到炸药的安放点。唯一的办法是用树枝撑住炸药。可这时到哪里去找呢，四处都是光秃秃的山地。

唉！曹连长重重的叹息，脸上布满了焦虑，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溢出。“连长，让我上！”好几名突击队员在喊。

不行！让他们上，就是把队员活活地送到敌人的枪口下，他们不懂爆破技术。刚才又有几名队员牺牲了，而自己是有名的爆破专家。好几次战斗中正是自己出色的爆破，摧毁了拦在部队冲锋的“老虎”，才赢得了战争的关键。自己也从一名爆破手，到班长，排长，到现在的连长。如果这次战斗取得胜利，马上要升为副团长职务。可现在，这次爆破是凶多吉少。

曹连长额头上的汗滴落在手腕“答答”的夜光表上。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宇。

“火力掩护！”曹连长提起炸药包，一声断喝。只见他矫健的身影跃出战壕，左忽右突，不愧为爆破高手，很快就匍匐到碉堡的底部。曹连长试图从桥下找到木棍之类的物什，可除了断砖残瓦，什么也没有。敌人的机枪正突突地响得正欢……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

突击队员远远地望着曹连长用手托起炸药，拉响了导火索——一声“轰”响，碉堡炸上了天。

此刻，部队总攻的号角声响起。

战斗很快结束了，曹连长的遗体被从碉堡的瓦砾下挖出。团长一脸平静地站在遗体前，两行眼泪簌簌落下。

这时，战士们恍然记起，团长也姓曹，而曹连长的脸坯与团长又竟然如此的酷似。

◎报

仇

游击队包围了县城西郊的一个日本鬼子炮楼已有数十天，日军真的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可拒不投降，负隅顽抗。此时日本鬼子已是日落西山，气数已尽。游击队正在等待上级命令，随时发动总攻，全歼县城守敌。游击队员个个摩拳擦掌，只待冲锋号令声起。尤其是黑娃，对日本鬼子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剥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

黑娃未过门的媳妇是村里最俊俏的姑娘，叫月儿，真的是看山，山怀春；看水，水含情。黑娃看到了月儿，更是如入糖缸，浑身沁甜。双方父母说好了秋后就把婚事办了。黑娃痴痴地等着，恨不得将日历一下子翻到金灿灿的秋。可是……

那是仲夏的一个下午。月儿到县城打点做嫁妆用的针线之类的物什，临近黄昏，夕阳如一滴血红的泪珠。炮楼的几个日本鬼子在河里洗澡回来的路上，碰上了水灵灵的月儿，淫心顿起。月儿撒腿就跑，怎么跑得过鬼子的魔掌，被鬼子他们拖到河边的苇丛中糟蹋了。待到村民闻讯赶来，月儿已跳进了深深的河潭，岸边还有一扎鲜艳的红丝线。她是想用清清的河水来洗刷自己，在天堂也有一个洁净的身子。

黑娃是游击队的一名骨干，正在山里休整，听说有大行动，手心都痒痒的。不料想传来了月儿悲惨的消息。黑娃摸起枪就往山外跑，要去找鬼子报仇，被游击队长扯住了。黑娃一拳将一根碗口粗的树硬生生地捶断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游击队奉命端掉那个鬼子炮楼，可鬼子的炮火猛，游击队的土枪土炮奈何不了它，好几次组织冲锋均未奏效，于是干脆来一个“围城计”，等你弹尽粮绝时，再来一个“瓮中捉鳖”。想不到鬼子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围了十来天，拒不投降，但从稀稀拉拉的枪声中可以听出，鬼子已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

眼看时机已到，游击队也作好了冲锋的最后准备。拂晓时分，游击队接到部队的电报，不是总攻的消息，而是一个更加振奋人心的消息，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部队要求队伍作好接降准备，并要求宽待俘虏的事项。

黑娃闻讯，破口大骂，鬼子，奶奶的熊，老子非杀死这帮畜生不可。却让队长下了他的枪，怕他胡来。军令如山倒呀！

上午，日军果然打出了白旗，又派出一名日军走出炮楼，与游击队进行了磋商，约定第二天交出全部武器弹药，同时提出一个条件，他们已饿了好几天，请求供应一些粮食。

当即游击队安排送一车粮食到炮楼。黑娃自告奋勇。下午黑娃将几袋干粮和几缸水送进了炮楼。夜半，炮楼里传出鬼子兵鬼哭狼嚎声。

第二天，炮楼鸦雀无声。游击队冲进炮楼时，发现鬼子兵全部死了，当时怀疑是黑娃故意放了毒，后经部队军医检查，鬼子兵并非中毒身亡。

村里年长的都知道，黑娃送进去的粮食全是干薯片，饿急了的鬼子兵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往肚子塞，边吃边喝水，愈吃愈干，愈干猛喝水，结果呢，全部胀死了。

当夜，在月儿的坟茔前，人们看到黑娃跪在坟前，喃喃自语：“月儿，我为你报仇了。”

那晚的月光清亮清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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