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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书记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岳阳日报
淘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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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功

一条繁华的马路边,有一栋和城里的繁华很不相称的陈旧的三层楼房。楼房的第三层是美术馆,第一层是贩卖各种干菜的小店铺,第二层是旧书店和加工各种物品的小店。美术馆装饰得比较华丽,二楼和一楼全是灰黑的旧模样。

我要乘坐的火车是晚上十点的。现在,还是下午四点,早着呢。我想,先去旧书店里淘它三个小时的书后再胡乱吃点东西,去赶火车吧。反正我买的是软卧,上车后,把身体扔给火车,然后呼呼地睡去,岂不轻松!

穿过被店铺挤成的狭窄的小巷,在一个很不起眼的漆黑的拐角处找到登上二楼的楼梯,顺着被无数脚步踩出坑坑洼洼的梯级上到二楼,一溜旧书店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瞅准楼道尽头一家很安静的旧书店,朝那边走过去。

书店里就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店主,我走进去时,他正低着头在一摞洁白的纸上一笔一画地写着蝇头小楷,他的书案上插着一支塑料的鲜红的玫瑰花。见我进店,他抬起头来,朝我点点头,轻轻一笑。我凑过去一看,他正在抄写老子的《道德经》。我对他说:“先生好雅兴!”他轻轻回答:“写正楷字可以锻炼耐性。我要坐下去,没有耐性可不行啊。”我说:“您静忙。我淘书了。”他说:“你选吧。我这店里的书都是分了类的,你随便挑吧。”

店里的书确实很多。有旧杂志,有高等学校的各种教材,有各样工具书,有历史、哲学、文学等方面的各种书籍。有的书页面已经发黄,它们确实是珍贵的收藏品。我从进门的第一排书淘起,淘到第三柜时,我看到了《蒋后主密录》、《我这三十年》、《说岳全传》。《蒋后主密录》上下两册我的书柜里还有,但它们的书页已经开始腐烂,经不得轻轻一翻。《我这三十年》曾被一个不爱惜书的朋友借去,失去了一些书页,至今还残缺不全地藏在我的书柜里。《说岳全传》记不清是谁借去了没有归还,从我的书柜里失去了踪影。这三本书都是我读初中时买的,在那个贫瘠的年代里,我曾一遍又一遍地读它们,视它们为珍宝。现在,在这个都市毫不起眼的旧书店里,我与它们不期而遇,一种“万里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在我的心头油然而生。感慨之余,我想:初中时我买的、也是一遍又一遍地读过的、被人借去后没有归还给我、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再生缘》、《官场现形记》在这里还能淘得到吗?带着这个想法,我一柜一柜地淘过去,除了看到旧版的《杨家将》、《薛仁贵征西》、《薛丁山征西》外,我觅不到这两本书的踪影。在遗憾的感叹声中,我直起腰来,这时,我听到店里有轻轻的音乐声在温情地弥漫。我止不住停下来,双耳仔细辨听。我听清了,那是二胡曲《苏武牧羊》。我将目光望向店主,我看到他坐在像水一样潺潺轻流的音乐里,聚精会神地一笔一画地抄写着。这时,我敏锐地发现店主书案上的玫瑰花暗淡了色彩。我一惊:时候不早了!掏出手机一看,已是下午五点多了。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在我的寻寻觅觅中逝去了。

但我还想淘下去。我来到另一排书柜前,想淘几本外国小说。福楼拜、陀思妥耶夫斯基、斯丹达尔、大仲马、司汤达、艾·丽·伏尼契、艾米莉·勃朗特、西德尼·谢尔顿……一个个响亮的名字赶集似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把他们的书一本一本从书架上取出来,抱在手里……等我抱着淘到的书回到店主的书案前时,我看到,书案上的玫瑰花比先前更加暗淡了色彩。我一看手机,时间又悄悄地溜走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店主站起身来,“啪!”一下拧亮了电灯,立即,那朵玫瑰花在灯光里鲜红、透亮起来。店主拿过我淘出来的书一看,立即用闪亮的眼睛望住我说:“先生,你是个读书人!”我笑了笑,问他:“我还想淘几本,可以吗?”“先生,你选吧,我陪你。”说完,他坐下去,又拿起了毛笔。这时,二胡曲换成了轻松、明快的《微山湖》。

待我辞别店主出来,已是华灯闪亮。我抬头一望,一轮晶莹的满月已升起在东方,从行道树的树叶里深情地看着我。虽然肚子饿了,但有沉沉的书本在背包里压着我的肩头,心里却是温暖而又惬意着。

2014年,我经历了很多的人和事,这一次淘书的经历,被一朵玫瑰花温情地照耀着,漂在二胡曲里,温暖地亮闪在我的心空中。

99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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