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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岳阳楼记》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岳阳日报
我读《岳阳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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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拥军

选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推开岳阳楼顶楼那雕花的窗棂,极目远眺,欣赏楼下连天碧波的大气,感受那片大湖的沧桑荣光——这是身为岳阳人最奢华的休闲。

这里本来没有楼,有的是一湖水,一湖特别的水。这湖水接纳湘、资、沅、澧,吞吐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是天地间的奇观。那时湖是沉寂的,除了浅滩上悠闲踱步的麋鹿,莲叶间偶尔出没的轻舟和湖面忽聚忽散的沙鸥,更无人迹。这种宁静一直到屈原在湖的上游吟诗自沉,承载着屈子诗魂的汨水入湖,湖在那一瞬间凝重,从那时起,湖开始走进诗章,走进古乐。

湖上筑楼是江东大将鲁肃的首创。宽阔的湖面上,曾让八十万曹军望风而逃的东吴水师,千帆点点,在楼上旗语中进退拒止。湖风烈烈,肃杀之气蒸腾,湖因之锐利,楼因之而庄严。

开元三年,张说贬官岳阳。他在岳阳的时间有限,而政绩满湖。那时,鲁肃的阅兵楼早已坍塌。张说在断壁残垣穿行,颇多遗憾,于是修楼。楼成后,张说如得江山之助,诗兴勃发,舟游洞庭,诗赋南湖,忘了被贬,忘了万千议论,心静而神娱,如神仙中人。其时正是盛唐,一个群星璀璨的年代。物以群分,人以类聚。李白、刘禹锡,踏着张说的行迹,或赊月洞庭畔,或卖酒白云边,领略湖光秋月,心随湖水共悠悠,让楼和湖随巨匠大家的足迹走遍天涯。

大历三年,杜甫来了。一句“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将楼和湖连接在一起。站在这座楼上,吴楚风情,洞庭美景扑入眼帘,让人心胸为之一宽。而遥望关山,战马悲鸣,烽烟四起,民生涂炭;回顾自身,病骨支离,来日无多,报国无门,忧己、忧民、忧国之悲情顿生,一句“凭轩涕泗流”,让湖为之色变,楼为之高峻。这种与民同悲欢,与国同兴衰的襟怀,令无数登楼者为之止步,因之沉思,涕泪欲下……

庆历四年,滕子京知岳州,还是因贬。他和张说一样,没有诗酒沉沦,而是建文庙、修虹堤、重修岳阳楼。主政期间,洞庭水波不兴,百姓安居乐业,岳州气象为之一新。在新修的岳阳楼上,滕子京或远眺或环顾,总觉得少了什么。“天下郡国,非有山水环异者不为胜,山水非有楼观登览者不为显,楼观非有文字称记者不为久,文字非出于雄才巨卿者不为著”,这是滕子京的顿悟。滕子京请人绘了幅《洞庭晚秋图》,寄给千里之外的范仲淹,请他为岳阳楼写一篇序文。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反复品读《洞庭晚秋图》,范仲淹从一湖浩浩荡荡的水中悟到了洞庭的精神。他的目光,穿过四起的暮色,在历史的长空巡弋,价值取向、道德追求、悲欢忧乐如匆匆远行的雁阵,一队队从眼前掠过……范仲淹收回目光,笔势如虹,或远或近,或虚或实,或进或退,或庙堂或江湖……“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文章至此戛然而止。言已尽,而意未已。驻笔之间,范仲淹心湖激荡,久久不能平静。范仲淹哪知道,不经意间,他用手中的笔建了一座新的楼,一座精神的楼,一座永远不会垮塌的楼。

一遍遍吟诵三百余字的《岳阳楼记》,眼前那飞檐斗拱,气势雄伟的木楼缓缓消失,洞庭壮阔的湖面上,一座丰碑,华夏民族用汗、用泪、用血浇筑的文明丰碑一点一点地立起,如灯塔照亮深邃的夜空,让迷茫者明锐,让孜求者坚定,让猥琐者泫然自惭……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子行吟、杜甫悲吟、范公绝唱,音犹在耳,辉煌的农耕文明时代却相随历史巨轮的航迹愈行愈远。站在岳阳楼上迎风远望,但见洞庭波涌,千帆竞渡,今日岳阳,已非屈子、杜工部、范文正时代可比。融入时代大潮的岳阳人,正以心忧天下、敢为人先的气概,以后羿射蛟的征服精神,迎着市场风浪,在天下之楼的岳阳楼下集结,从天下之水的洞庭起航,驶向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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