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岳阳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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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勋建
一足踏进“南极潇湘”石牌坊,我那尚不足五岁的外孙女曈曈,突然双脚并拢作腾空一跳,大呼:“岳阳楼,我来了!”这突然的一惊一乍,简直吓我一跳。如果是任何一个成年男女如此这般“秀”一个,我不会惊讶不会奇怪,而我身边的这个“萌萌哒”,她的天真,她的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内涵任何意义的一跃一喊,却让我惊诧之际马上心生欣喜,想象丛生。
我的思维一下子退到
30年前——
1987年,我与妻子带着女儿芹芹——曈曈的妈妈,那时的芹芹与时下的曈曈年纪相仿,也是四五岁,也是我与妻子“组团”游览,与今日不同的是女儿换成了女儿的女儿,冬季换成了春天。让我觉着有些“奇趣”的是,平日有“假小子”之称的女儿芹芹那天“中规中矩”,岳阳楼前合张影,女儿站在我与妻子的前面双手下垂,双足并立,居然很是拘谨。可是,女儿的女儿曈曈就大不同了,她活跃在我和妻子的前面,摆着各种“pose”,这种时空的对比,让我想了许久,这与时代有关系吗?《岳阳楼记》与时代有关。我心里很明白。
我不知这是第几次来看岳阳楼了。而每来一次,我都会在一楼二楼盘桓半日,我会在《岳阳楼记》的文字前逗留,我心里明白,这篇寥寥三四百言的文字,我早已滚瓜烂熟,有关它的文字我也拥趸不少,我是想发现但没有收获。这其中的两次值得一记。
1987年孟冬,这是我第一次肃立岳阳楼读《岳阳楼记》,2016年仲春我重立岳阳楼再读《岳阳楼记》,这个感觉是明显不同的:第一次我手牵着女儿芹芹把《岳阳楼记》默读一遍,像面对一位严师,女儿更是怯怯无言。时隔30年,我带着外孙女曈曈像造访一个资深老友,再度把《岳阳楼记》把玩了一遍,嘴里竟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着“先忧后乐,先忧后乐”,小曈曈居然十分认真地问我:“外公,你嘀咕什么呀?”我说“先忧后乐”,她又问为什么呀?我说范爷爷说的。范爷爷是谁呀?我说一个“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老头。你都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孩子,你是听不懂。其实,有些事情我心里也未弄明白。
走近“双公祠”,我不假思索地步入,这是近年专为纪念范仲淹与滕子京修建的,只见范滕二公相对而坐,亲切交谈,颇见相契。面对这两位古贤行了一个长长的注目礼,我把一种信赖一种景仰作为我对二公最崇高的献祭。
夸张地说,对于范仲淹我已经揣摩过几十年了,我还真不甚明白,一个北宋年代距今越千年的朝廷命官为何有如此博大的胸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喊出这种声音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果说“先忧后乐”的思想是一种境界,那么,“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就是一种使命,千百年来,有谁知道有几人紧紧秉持之,苦苦追寻之,恂恂践行之?
《岳阳楼记》是要反复品读的,一读“一碧万顷”,再读“浮光跃金”。只是——一篇读罢头飞雪。已逾花甲之岁的我,再也找不到当年“而立”之年“肃立”时的感觉,我心深处更多的是“感慨系之”。
临别岳阳楼,我陟登三楼再次拜读杜甫名诗《登岳阳楼》:“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再读老杜诗,我读出了一种沉重一种悲怆;而毛泽东的书法,则让我读出了一种豪放一种力量。反刍《岳阳楼记》,我感到了一种担当。
岳阳楼离我不远,按说来去方便容易,可在我心里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所以,每去一次都要留影存念:1987年是楼内摄影师为我们“造像”,这一次,我们玩的是“自拍”,这种“立此存照”固然有着时代的标签,然我更在意这种区别。
《岳阳楼记》与我太远,不好说有多远,我常想它可能就是我一个想去朝圣的地方,需要我像一个一步一匍匐的信徒,那样虔诚,那般敬畏,向它走近。
99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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