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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

会

一年中的盛夏来临了，那天傍晚去散步，路过一个池塘，只见田田荷叶碧绿地覆盖着水面煞是好看，一阵阵荷香飘过，沁人心脾。

记得小时候，母亲教书的学校的菜园子边上有口挺大的池塘。平时，我们几个小伙伴喜欢去塘边捕鱼捞虾，到了夏天，这口池塘对我们就更有吸引力了。初夏的时候，我们会去塘中捞藕尖，常常将自己弄得像个小泥猴一样，藕尖好吃，可也比不上荷叶粉蒸肉美味。端午节的早晨，我和妹妹不用母亲吩咐，就会去池塘里摘几柄青青荷叶回来。蒸肉的粉子母亲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守在一边，陪母亲拌肉，包肉。煤火上，一口铁锅兼做蒸锅。我们等呀等，大约一个小时后，铁锅里飘出一阵阵荷叶清香拌合着肉的鲜香的奇妙香味。妹妹总忍不住想要去揭开锅盖，总被母亲制止，大约两个小时后，荷叶粉蒸肉终于熟了。母亲从锅里的六包肉中取出一包来，打开荷叶，用筷子夹成两份，分给我和妹妹，让我们先尝为快。妹妹感叹说：要是天天过端午节就好了。母亲爱怜地望着我们：馋猫！

初夏清晨的荷塘，霞光照射下，随风摇曳的一片片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让我和妹妹看呆了。母亲对着睡眼惺忪的我们说，早上的荷塘更美丽吧。母亲带着一把镰刀，她在浅水边将一根根极嫩的荷叶连着杆子割下来，我和妹妹提着一个大大的篮子跟在后面捡，不一会，篮子满了。回家后，母亲将杆、叶分离，杆子只要最嫩的一部分，清洗后，母亲将荷杆切成半寸长的段，放进晒盘在太阳底下晒，然后再将荷叶切成丝，丢进晒盘里。记得妹妹六岁那年歪着脑袋问母亲，为什么要先晒杆杆呢？九岁的我说，肯定是荷干难得晒干些嘛。母亲表扬我肯思考，也表扬妹妹会提问。晒干后的荷叶有两种吃法，第一是煮粥。干荷叶一改荷塘里的美丽容颜，呈褐色，不怎么好看，但煮出粥来透出的丝丝清香，非常美妙。

晒上半天后，母亲便拿荷叶丝来煮粥给我们吃。她往锅内放进用水泡胀了的三七开的糯米和粳米，文火慢慢熬上大约一个小时，然后再放进荷叶，再用小火煮半个小时，关火。屋里顿时弥漫起荷香拌和着米香的迷人香味，母亲拿出一个大勺子，在锅里使劲搅拌着，一会荷叶和米粥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洁白软糯的米粒染上荷叶的清香，母亲加入几勺白糖，再搅拌会，香甜的荷叶粥便成了。我和妹妹每人一大碗，母亲说荷叶粥营养好，清热解毒，吃了不长疖子的。用勺子舀上一勺，慢慢放入嘴里品尝，荷叶粥如绸似缎地顺滑，口感极好。小时候的夏天，我和妹妹一个礼拜总要吃上两三回荷叶粥，我们果然很少长疖子。

那荷叶杆，母亲刚切好的时候，我曾拿上一根塞进嘴里，立刻哇地一下吐出来了，又麻又涩。但将它晒上一个大太阳天以后，再揉点盐，放坛子里放上二十天个把月以后，味道就大变样了。干荷杆炒青椒、红椒都味道不错。特别是冬天没有什么菜的时候，干荷杆加一点剁辣椒和大蒜炒一碗，也挺下饭的。干荷杆和鱼是绝配，无论是干鱼还是新鲜鱼。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头是用干荷杆煮出来的。而用干荷叶煮鱼，尤其妙。那时候，母亲隔三岔五就会带着我们去学校后面的塘里捞一回鱼，捞上来的都是鳑鲏鱼，小刁子鱼，母亲将它们做成火焙鱼。火焙鱼煮干荷叶味道极为鲜美。

离开故乡几十年，每年的夏天都会见到碧绿如盖的荷叶，而将荷叶入食，是久违的事情了。前不久回家，母亲给了我一小包晒干的荷叶，说给我泡水和煮粥。拿着荷叶，小时候那些与荷叶有关的时光呼啸而来。

2021-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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