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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

晗

日军侵华期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铁蹄之处民不聊生。人们整天在提心吊胆、惶恐不安中度过，时刻准备躲避日本兵的抓捕、杀戮。前辈们称躲兵，也称跑兵。生长在新中国时期的我，除了从电视、书刊上知道一些躲兵人的故事外，也零星地听母亲讲过一些家乡人的躲兵经历。虽然知之甚少，但也足见那段时期祖国的深重灾难、躲兵人的悲惨命运。

我的外公年轻时因传奇般地躲过一次日本兵的追杀，死里逃生，至今还有人提起，未能忘记。

外公那时为当地一大户人家的管账先生。那次驾船到河对岸帮主人收取土地租金，回来时已近傍晚。腰带里装了不少的银元、钞票围在腰间，还在河滩上捡了一块上好的大青石扛在肩上，准备带回家作磨刀石用。刚到河边，突然从芦苇荡里钻出一个日本兵，叽里呱啦地边叫边拉动枪栓，一眨眼，白晃晃的刺刀就抵到了外公的胸前。年轻的外公曾师从高人，武功了得，三、四个人近不了身，特别是凫水本领了得，一个猛子可扎半里不换气。不然，兵荒马乱的，主人也不会让他一人过河收租的。可再厉害，头一次见到荷枪实弹、气势汹汹的日本兵，愣了一下，但又瞬间缓过神来，见只有一个日本兵，猛地将肩上的石头向鬼子头上砸去。鬼子可能平时凶狂惯了，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反抗且如此迅捷，“嘭”的一声就呜呼哀哉了。倒地的时候开了一枪，算是给自己敲响了丧钟。枪声惊动了邻近的鬼子，一下子从不同的位置钻出几个日本兵，向外公这边窜来。外公见状一转身连手中的石头都未放下，飞奔至河边，抱着石头飞跃而下。没想到反而帮了忙，一入水几乎沉到河底，躲过了日本兵的射杀，最后居然还抱着那块青石游过河来。

第二天，沿河两岸传得沸沸扬扬，说有一个日本兵被人不知用什么东西砸死了。有人说是被共产党新四军打死的，也有人说河东来了一位武林高手来无影去无踪专杀日本鬼子。说来也怪，从此日本鬼子在河东河西两岸再很少出现。

外公死里逃生，在河岸无际的芦苇荡里躲藏到半夜才回家。在外婆的一再追问下，外公才悄悄地说了事情的经过，让外婆紧张得一夜和衣而睡，把门窗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害怕鬼子突然闯了进来。胆小谨慎的外婆坚守着外公的这段秘密直到日本鬼子投降才告诉一些亲人。不久，消息就传遍乡里，区公所、大队天天来干部调查、采访外公，还要把那青石说什么交公到博物馆，不过那青石多年来也被用于磨刀什么的磨得两头厚、中间凹了。过去曾有路过的磨剪刀师傅想高价买去，外公神秘地说它是有灵气的，不能卖。现在，领导要交公珍藏，外公只说了句这是我家的恩石、救命石，乡亲们都还要用呢！领导也没强求，拍了几张照片后就再没提过交公的事了。十多年后外公去世的遗像就是那次照的。

外公出名后，成了当地人心目中的英雄。乡里大会小会的经常请他去讲杀日本鬼子的故事。当有人问起他对那块磨刀石的感情时，同当时所有的中国人一样，外公也曾有段豪言壮语至今能还有人记起：“菜刀磨好了砍得骨头破；柴刀磨好了砍得大树断；祖国的刀磨好了，一切反动派都能被我们砍倒！”真的让人热血沸腾！

这些都是我知事后听母亲讲的。外公在世时我还很小，遗憾的是没有亲自听外公讲他那个传奇般的故事，但那块磨刀石我却真真切切见过并使用过。那时它已断为两截，合起来也不足一红砖大了，我曾与健在的三舅讲过不要再用它了，留下做个纪念。一晃又是三十余年，不知它还在不在？

我曾看过一些资料，日本鬼子侵华时期，驻扎在洞庭湖两边的鬼子不过两个中队。想想当时的东北、上海、南京等地，不知有多少躲兵的人，发生过多少躲兵的故事呢？这是所有人都知道也不可能忘记的事实！

写到这里，我耳边仿佛又想起外公的那段豪言壮语：“……祖国的刀磨好了，一切反动派都能被我们砍倒！”不是吗？只要我们奋发图强、不忘国耻、齐心协力，历史绝不会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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