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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汀子
雨,淅淅沥沥,无情冷漠地拍打在窗玻璃上;门窗紧闭,却还是有冷冽的风不断地涌进来。
我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瑟瑟发抖……
“干嘛穿夏季校服出来!”我懊悔地想。明明早晨还风和日丽,谁知,一到中午,忽然就黑云压城,眨眼间风雨窜遍街头巷尾,扫荡着一切悠闲,吞噬掉所有光明。天,蒙蒙的,灰灰的,沉沉的,一直暗进了心底里。出门前,父母早已千叮咛万嘱咐,说今天很忙,我得自己照顾自己,挤不出空来“午托”看我,所以这个时候谁能送衣服这件事想都别去想,我只能哆嗦着拼命缩成一团,可怜得就像《穷人》里的桑娜和渔夫。像是成心要捉弄人,雨,偏偏越下越大,像一块块冰,更像一颗颗雹,疯了似地往下砸;风也越刮越猛,像一根根刺,更像一只只箭。此时的我,只能苦苦祈祷,快点云开,快点雨散,快点天晴。
就在百倍煎熬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开了,奇了,怪了,巧了!一个最最熟悉的人就站在门外,他左手拿着两件衣服,一件是此时我最企盼的白色秋季校服,一件是平时我最喜爱的橙红色小马夹;右手举着一把伞,腋下还夹着一把伞,正是我的那把小橘伞。收起伞时,虽然不自觉地一直打着寒战,却迫不及待地盯着我看。我欣喜万分——父亲,正是我的父亲,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就那么及时地出现了!“爸爸,您怎么来了?!”我抢过衣服穿上,激动地问,又激动地盯着他。
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地去看过父亲:他的眼睛深陷了下去,脸上不知何时有了岁月的沧桑,两鬓竟有了星星斑白,一双粗糙而温暖的大手不停地摩挲着。我分明看见,那些白发飘满了自责与焦虑,那双大手握满了询问与期盼。看着看着,泪花就从我的眼角悄悄沁出。“妈妈忙着哩,没空来。”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握一下我的手,心痛得直说“看把我家宝贝冻得……”跟着又摸一下我的额头,如释重负一样“还好、还好……”真奇怪,仿佛父亲的掌心有股暖流霎时流遍我的周身,暖和极了!又是一番嘱托,又是一番叮咛,我竟没有像往常一样蹦一句“好啦,好啦,你烦死了!”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父亲的脸,就在我机械而可爱的动作里笑开了。他向我挥一挥手,转身就走。
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地去送父亲:那后背、那袖肘、那裤脚、还有那铿锵有力的靴,都湿透了。而它们的主人——我的父亲,正浑然不顾地朝前走去。摸一摸身上,白色秋季校服、还有橙红色小马夹都暖烘烘的,没有丁点水印。向前追去,那个熟悉的背影愈行愈远,愈行愈急……泪水瞬间模糊视线,我知道父亲更忙,几乎没有过“空”,他的“空”全都用到了我身上。
老远的,那个背影忽又转过身来,隔着斑马线,隔着行人,隔着车辆,隔着栏杆,隔着风雨,朝我使劲地挥手:“快进屋,别淋着了,会感冒的……”我不想进屋,却赶紧进了屋,因为,我若站在门外,父亲一定还会执拗地挥手,执拗地喊下去。
往事如烟,映入眼帘的全是关于父亲的记忆。我惊讶地发现,那些曾经的理所当然与习以为常竟是如此的温馨与美好。父亲啊,多少次学业挑战,您耐心陪着我迎接;多少份委屈,您诚心背着我承受;多少页故事,您精心帮着我书写;多少个春秋,您悉心牵着我走过。而我,那个越长越大的小姑娘,从来不担心会跌倒,因为我知道,无论摔在哪里都会有您的身影柔软地垫着我的鲁莽与过失……
身上的寒意早已褪去。雨,依然淅淅沥沥;门窗,依然严严密密,却有和煦的细丝不断地洒进来,淋遍我的心头。心,正一瓣一瓣地湿润,不寒冷,是一场温暖的太阳雨。
(作者系市九中197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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