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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是想要看看这里的春天的念头忽然一闪,我也不会从公交车上半路下来,走进这个公园。在车上我犹豫了大概几秒钟,在车要开走的最后一刻,下来了。
上午刚刚下过雨,是“贵如油”的春雨。于是今天的公园似乎和往常是不一样的。的确是不一样,与夏天、秋天、冬天都不同,与没下过雨时的春天也不同。我的脚步轻踩落满了杨树的穗的地面,空气中也充满了它们的味道,这种味道又因为雨水的缘故变得清新异常。杨树平素是闻不到气味的,但此时,我闻到了它的味道。对于一种司空见惯的树,忽然闻到它平常闻不到的气味,感觉就像忽然了解到了一个熟人不为人知的一面一样,由此而产生的是一种不同寻常的亲切感。走进公园,会发现每一棵树也都与冬天不同了。在它们仍然或漆黑或洁白的树枝上,生出了一个个小的花苞,像一个个小的犄角。走近看,这些花苞被紧紧包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颜色,然而离远了看,成片成片的它们似乎有了一种微微的粉红。我不知道这是它们的颜色,还是它们呼吸出来的粉色的空气。是的,它们会呼吸,这里的空气在一场春雨之后清新极了,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都应该会拼命呼吸的。逐步深入,看到比犄角更大一点的花苞,已经露出了自己的红。这是一种可以单独呈现的红,如果远远看,就像看到了雨后天空里一丝隐隐的晚霞。于是,我没有看天空,而只是看了平视也可以看到的霞光。因了这种美丽,我想知道这种树的名字,然而却无处探询。但似乎也没有关系,它们的名字也是人为所取,没有这个名字,它们也仍然那样美丽。
我在公园的小路里缓缓地前行。似乎从前没有这样刻意地去看过这里的树。现在,它把我吸引住了,让我的目光更多地在它们的枝头停留,就像一只蜜蜂或一只蝴蝶。春天使我的目光也有了别样的属性。但又不仅仅是这样。那些没有花苞的树同样吸引了它们,甚至那些平素看惯了而不愿再看的雕塑也吸引了它们。这个春雨过后的公园,使得我的目光比平时多了一重审美的属性。几块岩石也因为身陷绿色的重围,而蕴含了更多美的含义;还有那个侧身矗立的红叶雕塑,它此刻不仅仅是着了色的钢铁;那个静静立着的女子,似乎也在品味着这春天的气息,而在往常,她只是一尊石头。
来到人工湖的边缘,才感觉到春天是真的在动,不只是花苞慢慢长出的动,而且还是烟雾升腾的动,是燕子飞在水上的动。燕子贴在湖面之上,用翅膀轻触水面然后又飞起,也许才是运动着的春天标准的姿势。这是我今年第一次看到燕子,一种欣喜之情宛如也在我的心头像它们一样飞。一场春雨过后,湖水丰满若溢,似乎就要溢出了湖面。而它的上面,是一层薄薄的水汽,如雾,又如烟。应该说,春水的确溢出来了,它溢出来了烟,溢出来了雾,溢出来了贴水而行的燕子。我在岸边站立良久,像是也随之升腾。不久,水面缓缓被划开,是一只野鸭子游了过来;不,是两只,它们缓缓把平静的水面分开了。水面被它们划开又愈合,伤口柔软,伤口柔软如波浪。
一抬眼,我看见了垂柳垂下了绿色的丝绦。在冬天时干硬的枝条顿时仿佛丰满了起来,有了更加美丽的线条。而更准确地形容,它们就像是姑娘们的辫子。似乎再没有比这更亲切的事物。贺知章在诗中写道:“二月春风似剪刀,千树万树绿丝绦。”而在古代更多的时候,它们是作为送行之人表达别情和思念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是的,春天来了,杨柳又再依依;古时候的故事不再上演,杨柳又再依依。似乎所有的故事都在变幻,唯一不变的是这永恒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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