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鑫森的《鸳鸯锁》(《首届“鱼凫杯”全国为小说奖获奖作品选》,19页,成都时代出版社2017年)的故事结局是“折叠式反转”;文学创意是“暗示性半点破”。
这个故事的总体情节设计是:一对夫妻颜笑和茅矛准备办离婚手续,需要到鸳鸯谷去解开他们结婚时系上的“鸳鸯锁”。在坐了杨老大的船,听了杨老大讲述自己儿子和儿媳的故事后;在经历了路途中颜笑特意为茅矛准备的“苏州红绸折叠伞”的细节后;再遇上杨老大的钥匙已打不开他们四年前挂上的鸳鸯锁后,他们最后用暗示性的动作细节(从分开住到住到一起)表示他们重归于好。从准备离婚到不准备离婚,这就是情节的反转。这个故事开头先是“背景细节”:张家界的鸳鸯谷有套牢的鸳鸯锁;发展细节(1)是杨老大送颜笑和茅矛去解鸳鸯锁了——故事典型地是从中间开始的。接下来发展细节(2)则是“折叠”进颜笑和茅矛四年前来这里旅行结婚,专门来购买、套挂鸳鸯锁的原因和过程。这样的折叠叙述,完成了故事反转前的要交代的缘由和铺垫。发展细节(3)是杨老大对他们不带钥匙来开锁的直觉:“不带钥匙,说明有舍不得对方的地方。”发展细节(4)是颜笑特意为茅矛预防感冒而准备的一把“苏州红绸折叠伞”(这隐含着:颜笑还是很在乎茅矛的)。发展细节(5)是杨老大的儿子、儿媳因现实生活的“累人”,也各分一方去讨生活,杨老大和儿子照顾瘫痪大娘的故事终于感动了茅矛。这三个发展细节实际上是为情节的反转,为茅矛和颜笑的情感变化,打下了让读者可以认同的“因果铺垫”,正是因为这三个情节才使得我们理解了他们从想离婚到不离婚的反转变化是合情合理的,是有因果逻辑的。
高潮过后的结局细节是个具体的、细节式的暗示:“夜深了,茅矛听见颜笑小心地拉门、关门,听见轻悄的脚步声朝自己的木屋走来,她赤脚下床,蹑手蹑脚地去把门栓抽开,然后兔子一样钻进热烘烘的被子里。”这个动作性的细节描写,不用直接明示,已暗示他们重新和好,不再开锁、离婚的反转结局。注意,对这个高潮与结局的细节,作家没有点破一句立意的内涵,全靠读者凭借这个细节来想象故事的结尾,作家的暗示细节仅仅是客观叙述主人公的一些动作——通过动作细节来暗示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或必然会出现的情节,让这个想象中的情节包蕴着故事的底蕴,这就是“暗示性半点破”的立意的艺术呈现。进一步说明,这篇作品的三个“因果铺垫式”的发展细节都是通过具体细节和情节,而不是通过概述来半点破“反转”情节的因果内涵。颜笑为茅矛备伞的细节,暗示着他内心里还是很在乎对方;杨老大与儿子、儿媳的因生活所困、分多聚少的故事情节也暗示着对茅矛的情感冲击力(作品中不是写:“茅矛把伞盖低下来,遮住突然发热发烫的脸”吗)。用具体的细节、情节,用具体的人物动作和情节意象来做读者展开审美想象的“艺术台阶”或“艺术起跳板”,这就是“暗示性半点破”的基本涵义。
这篇作品“暗示性半点破”的文学创意,有着较大的生活哲理性和艺术概括性。颜笑和茅矛从相恋到结婚,从结婚到想离婚的过程,是当下无数中国年轻人的真实生活写照:他们热爱生活,向往浪漫,想通过脚踏实地的奋斗去实现高质量的生活。但世俗生活的困顿、困难的现实,又一步步地磨损着他们的生活激情和憧憬理想,逼迫着他们倒退、妥协,甚至是撤离、逃跑,常说的“理想是浪漫的、现实是骨感的”,就是当下中国无数青年生活现实的真实写照。而在困难中的坚持,在矛盾中的奋起,不忘“初心”,坚守爱情的信仰和理想,正是这篇作品向上的、具有正能量的鼓舞人们勇敢面对生活挫折的“文学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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