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红一
赵芳
这一生中,已逝的星宿都离自己远去。后来明白,世界上所有的漫长,只是为了距美好更近一点。
丝绸之路,大概和那潇水一样,滔滔不绝。一粒光溅到潇水中,水面就有了疏影;一滴墨滴落永州,潇水便添了诗情;一织丝径穿柔情,永州古城,爽朗着清风画意。潇水到底是永州人心中的潇水,婀娜旗袍,也到底是永州女子心灵的衣织。曾以为只有雨巷才会飘然江南的万般风情,便一直笃信着只有戴望舒的诗里才会走出结着愁怨的丁香,于是梦中所遇的碎花长袍的背影大多从窄小的一江之南走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某时某刻,曾经的江南似乎能容下许多人的心事,甚至那种彷徨,那种哀怨的颓圮。彳亍到今夕,意义仍然深邃。
永州女子,在岁月的从容里,留下了帝妃容颜中的旧迹。爱旗袍、穿旗袍的永州女子比丁香还要深情,这一点是真的。过去怀念老上海的感觉,怀念那座城市的忧郁,怀念那种生活压迫下的愁思,一种寻找幸福的彷徨。终那深处,不过是淡淡的色调下,潜藏着女人无限的魅力。然而永州不是繁华的老上海,永州只是那个旧时光堆积的一条河流绕过大地心脏的一部分,也只是几千年中,从烟火中重生新绿的华夏黄土。永州有的是清晨的微风,跋山涉水的惬意,凭君传语的鸟鸣。在永州,遇着旗袍的女子,心情是十分美好的。
《诗经·秦风·无衣》有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泽。”那时的袍子和现在的袍子大抵是不同的,不过旗袍算得上是袍中精品。旗袍一直被视为中华民族服饰的典型,后来微加修饰的衣袖、腰身、开衩更是走向世界而成为时尚的领军和东方璀璨的明珠。中国旗袍是传统女性服饰的代表,亦是最具风情的中国符号之一。它一直以东方式的含蓄,女性与生俱来的柔媚备受无限青睐。它是多民族血脉的交融,亦是众多文化交叉相离过后的统一,历史会在一群女性身上书写,沧桑与厚重,绚烂而简朴。永州女子,用旗袍向世人诠释着:潇水底色,丘陵性格。
“大不出钧,重不过石,小大轻重之衷也”,中和之美历来都是中国传统的审美心理。而中国的旗袍恰恰与这种美匀称得水乳交融。没有纤纤素腰,没有浑圆玉臂,没有延颈秀项,无亭亭酥胸,无削成之肩,无丰腴之臀,无修长之腿,无白皙之肤,是断断不能与旗袍的典雅、优美相得益彰的。同样,永州这座小城的娴静、古韵也要借由这些美的事物来诉说一二。旗袍、美人,这和永州古城一样,那盘花扣、镶滚边的精致,让人想起水韵潇湘里民俗相融不相离的亲切。而简洁流畅的线条,袒露中有遮蔽的婉约含蓄,无时无刻不在传达着儒家的中庸之美。自带仕女的清幽气质,骨肉中微微轻透性感,淡雅恬静的靓丽。永州女子,将那婉转中并不隐晦的东方气韵,恰如其分地展现给了湘楚大地。谁说只有江南毓秀,中国旗袍照样使湘女美出了高度,也增添了湘江岸畔有了于斯为盛的况味。
无论是荧屏下风风火火的时装秀,还是青石小巷沉静的浅浅声息,身着旗袍,总是一种优雅的风尚。这初夏永州,不如穿一袭淡色的旗袍,披一件素色的开扣线衫,映日荷花红有红的别样,青草荷塘蛙有蛙的笙箫,明月清风丝丝缕缕,一颗星星落在袖口,无边的斑驳在旗袍上晕开了整个夜晚的宁静。着旗袍的永州女子,读诗也颂词,焚香也煮茶,一纸团扇,一方素帕,一把印花纸伞,一个回眸的浅笑足以相抵浮生的大半好梦。
白落梅在《我不穿旗袍好多年》里倾诉:“更多时候,我穿旗袍,邂逅的是一份平静,是秋荷般的心事。一袭旗袍,任月光洒落我的小屋,桌上有一盘残棋,闲置的紫砂壶,花瓶里有几枝梅花。我就端坐在小楼上,看如水的月光,流泻在每个黑暗的角落。我在无声无息的月色中清静,连思绪与意念都显得多余。我曾经说过,多情的是那水中的月,而不是那望月的人。可无论经历过怎样的心情,看过多少的秋月春风,最终都会回归平静。也许时光偷走了许多生活的细节,可我依然可以凭借橱柜里各式的旗袍,凭借一些印象,凭借一些痕迹,寻回被遗失的片段。更多时候,我愿意在平实的生活中,积累令人感动的一切。”穿旗袍的女人不平庸,平庸的女人,不爱美,也不爱生活。不爱美的女人,并不值得这个世界对她们以身相许。
时至今日,旗袍的风采遍布了大江南北。不过,旗袍和衣饰一样,也有许许多多。紧身旗袍,凸显着女性的曲线美,那千姿风韵是难以抵挡的。宽松的旗袍则彰显大气,女性母仪天下的淡定与从容。丝质旗袍,像水乡女子一样秀气灵动,又多有几分妩媚。棉麻旗袍,同那山水一般闲适自由,带有些许豪迈。若是素雅的旗袍,大概会让人联想到高山流水的清幽,一曲古筝未尽,一炉沉香未歇。倘若是深重的旗袍,或许会让人想起另一种女人的干练和妖娆。浓淡相间,不一样的旗袍有不一样的故事。天青色的旗袍算得上经典,雪小禅的《青花瓷》提起:“青花瓷中最难烧制的釉色是天青色。传说,只有在雨过天晴时才能烧出真正的天青色的瓷器。天青色,是无法自己出现的,它必须耐心地等待一场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雨,等待多久呢?天知道!也许要等待很久很久,才能够在积云散去的朗朗晴空以天青的颜色出现,它轻婉地出现在天边,淡淡的青,蘸一角天色,染了这白……那么,日复一日烧制着瓷器的人,要等多久才能在釉色成形的时候遇上雨过天晴呢?”是的,那么到底要回眸多少次,灯火阑珊到底要尽了多少次,才能够看到那穿着旗袍的妙龄女子?也许痴等一辈子,也不过是为了那瞬息的思量。
那永州的雨到底是歇了,那浸透潇水神韵的女子,袭一身旗袍,自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人间大概只能看一看,这雨过天晴后的美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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