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庙荷花开了,号称千亩荷田。我住在县城竟然不知道,倒是省市媒体和一些外地游客捷足先登,炒得沸沸扬扬,真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呀!
元家庙村地处祁阳马渡镇云盘町片区,一条通村水泥公路直达村里,北面紧靠大华山。在重重山峦的簇拥下,大约有一千多亩水田,中间还修了一条机耕道。这里的村民凭借田土肥沃,溪水充盈,早几年在县里支持下,种植了近千亩湘莲,由元家庙村湘莲专业合作社负责销售,形成了这独具特色的连片荷花基地。
踩着弯弯曲曲的田埂,跨过汩汩吟咏的小溪石桥,我们来到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荷田。这时,一轮朝暾跃出了东天的云层,将凝脂般的阳光洒向梦一样的荷叶荷花。几缕清风拂过,翡翠似的荷叶,像翻书那样,一层层翻动过去,直到山脚。荷花呢,仿若刚满月的娃娃,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朵一朵绽放,满腮粉红,又娇艳无比。此种情景,便应了宋代诗人杨万里描写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
徜徉在湿漉松软的田陌上,眼前是赏不尽的荷叶与荷花!偶尔驻足观赏,这荷景还颇有立体感的:你看,荷叶稍为稀疏的水面,圆圆的睡莲叶片,像铺开的绿色绸绢那般轻柔,旁边则点缀了青嫩的浮萍。荷叶绿得让人心醉,好像无数硕大的碧玉盘,透过挨挨挤挤的荷叶,可见墨绿带刺的荷梗,亭亭玉立于水面,依托着朵朵奇葩,张扬着别具一格的风采。在这层层叠叠的荷叶之上,间或挺拔而出一枝枝紫色的荷花箭,无拘无束地射向阳光明媚的空中。这时,荷花开的千姿百态:有的含苞待放的,像害羞的少女涨红了脸;有的展开三两片花瓣,欲放还收;有的花瓣已全部打开,露出嫩小的莲蓬,像千只玉手拖着略显微黄的一点莹绿;还有一些调皮得像怕热的孩子,躲在碧绿肥阔的荷叶下纳凉。荷花们散发着清新淡雅的芬芳,早就吸引了一群群蜜蜂,贪婪地停在金色的粉蕊里吮吸,让人赏心悦目。
我正沉醉于诗与梦交织而成的荷景,却忘记了小女儿在追逐那一只只蜻蜓,隐入了高过头顶的荷丛中。偏巧荷花盛开的季节,又正值蜻蜓繁多的时候,那些蜻蜓形态各异,绕着荷花飞来飞去,忽寻觅,忽驻留,使人陶醉其中。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小女儿在田埂那头高声呼叫:“爸爸,快过来看呀!”我赶忙过去,见她手指的地方,一只红色蜻蜓落在刚出水的荷花箭上,羽翼一煽一煽的,童趣十足。她忽然兴奋地吟诵起在课文里学过的杨万里的《小池》一诗来,“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看她那得意忘形的样子,仿佛早已幻化成了一只在荷丛中飞舞的蜻蜓。
七月初,已是湘南雨季的末期。刚才在荷田边,看到的还是阳光与云影交叠,忽地一阵风起,大片乌云压向原野,随着雷声滚过,雨线如织地网住了整个荷田。这样的天气我自然没有带伞,赶快招呼小女儿到斜立溪边的草垛下躲雨。谁知这小家伙倒是灵动,顺手摘了一片很大的荷叶,像一把伞撑在头顶上,多少能够挡一点雨。我也仿照她,摘一片荷叶戴在头上,牵着她飞快地跑向不远处的一幢民房。待雨过初晴,阳光微露,我又重新回到荷田边,眼前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经过一场雨水的洗礼,这夏荷真的就是出水芙蓉了。
那晶莹的露珠凝结于荷叶上,微风一吹,悠然滚动。荷花每瓣之间也含着水珠,更加清新妩媚,疑有荷花仙子端坐莲蓬。而露珠呢,则三三两两地跌落水中,轻溅起些许涟漪,那些被惊扰的禾花鱼往来穿梭。好一幅美景出现在我的面前,正如两汉时期一首民歌所唱的: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采莲?我忽然想起这是江南水乡的景象,犹如《西洲曲》里的句子描写那么美:“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只可惜这里不是杭州西湖的荷塘,村里的年轻人也大多外出打工了,自然不见有村姑前来采莲了。
赏荷归来,我思考了许多。历代文人骚客挥毫泼墨的那些赞美诗篇,尤其是周敦颐那篇脍炙人口的《爱莲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世人之所以把荷花称为君子之花,就因为它有着坚贞高洁的美好品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就是她高风亮节的真实写照。如果说荷叶为荷花的付出是遮风挡雨的恩泽,独守一份超然,不求名利成人之美。那荷花为莲子的付出则是耗尽一切,以其瞬间绽放的美丽,掩盖了枯萎凄凉的凋谢,却依旧那么高贵典雅。是啊,也许在无私的奉献中,收获了那一份难得的豁达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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