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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棵树

2022年02月28日 10阅读 来源:永州日报

王敦权

三棵树,乃三棵紧挨着的古樟树,据说已三、四百年树龄。在紫溪镇渌埠头百花村,我看到这三棵树,就惊讶,就产生了诸多与三棵树有关或无关的联想和感慨。

百花村,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村,但村名倒是雅致和芬芳。此村屋舍傍山而建,山不高,土质不佳,大多是羊角石夹泥土,正所谓“天晴一把刀,下雨一团糟”,土既不肥沃,也难蓄水,庄稼生长十分不易。但在这种境况下,居然可以生长如此气派的三株大樟树,让我刮目相看,并肃然起敬。在湘南,古樟并不稀罕,可在这般贫瘠的土地上紧挨着同时长成三棵巨大的樟树,也确罕见。

山下是一狭长的谷地,不宽,显得有些局促,且还有点迂回,但经当地百姓世代耕耘已成良田沃土,是百花村村民粮食和蔬菜的主要产区和重要来源。

一条纵贯东西的石板路,刚好从三棵树下穿过,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而为,却别有情趣。当地人说,这条石板路,古称官道,是方圆几十里诸多村庄的老百姓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可见此路昔日是何等繁忙与繁华。不管是上集镇赶圩,还是外出求学求功名,还是去渌埠头码头坐船去县城抑或远至广西经商做生意……都得从这条石板路上路过,都得从这三棵树下经过。久而久之,这三棵树在人们的眼里,不再是单纯是三棵树了,而是三株树神,三个活菩萨。过客到此必须停顿一会儿,或歇凉,或休憩,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这便成为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无疑,在这三棵树上或树下发生的事情,称故事或传奇肯定不少,至今百姓还口口相传。我对这些过往兴趣不大,不是因为我天性不好猎奇,而是觉得凡有村庄有古树的地方均有传说,大同小异,不足为奇。

我与几位同伴,在三棵古樟下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观察。围抱。拍照。议论。我一直对三棵古樟的幸存怀有疑惑。百花村,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自然条件来看,算不上富裕,甚至可以说还较贫困。追溯前面几百年的历史,村子的人家建房上樑为何不用这树?男婚女嫁添置新家具为何也不用这树?樟树做屋樑、打家具在乡村而言应该是最好的材质。用樟树上樑,樟香绵长兆家运长久,富贵万代。用樟木做床、柜、桌、椅等,木纹雅致,木质柔韧,木香清幽,且不为虫蚁所蛀。

说句实在话,我家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建房时选樑树,村子里没有一棵像样的樟树,父亲与亲友几人夜晚打着手电筒,到几里外别的村庄“偷”回了一棵樟树。当然,这其中也有“偷樑”是我们当地习俗的因素,在砍伐后的树桩上缠一红布做标志,树的主人就会明白,就不会骂人怨人。更重要的是,村子里没有能做樑的樟树,遇到新房落成时,让人既着急而又无奈,只好去“偷”了,终是让人难为情。再说,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结婚时,最强烈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套樟木家具。尽管如何努力,还是没能实现,最后,求其次,才做了几件杉木的,至今我还存有遗憾。

由此可见,在乡村诸多树种中樟树的地位是尊贵的、显赫的。

其实,在城里樟树也是尊贵和显赫的,尤其作为风景树,因其树冠阔达、树型婷美、四季常绿而倍受追捧,许多城市植树造林将樟树作为首选。

只是近些年来,城里绿化已变了味儿,已走火入魔。大家不惜人力财力甚至不惜血本,将乡村的大樟树、古樟树斩首截肢后移栽到道路、广场、企业厂区、单位院落、居民小区等城里的每个地方。如此以来,不仅樟树的美感被人为糟蹋,而且还导致许多樟树夭折。这种急功近利之做法,真让人愤慨和痛心。

我问过百花村的几位村民,有没有人来打这三棵古樟的主意?他们众口一词,说有,年年都有,出价还真诱人。可他们的态度和回答也众口一致,不管是谁不管出多少钱,都休想把这三棵树弄走。至此,我找到了这三棵古樟幸存的答案。几百年来,这三棵树不仅仅生长在百花村的土地上,更是生长在百花村老百姓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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