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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永州日报
◇曾凡星童年时代,我的偶像是住在同一个胡同里的姓韦的老奶奶。她矮小、瘦弱,声音也很细柔,可是她会讲故事,会教给我们猜谜,有时还咿咿呀呀地唱《小白菜》《小耪锄》之类的歌谣,所以我们都非常崇拜她,都愿跟着她玩,乐意干她吩咐的事情,帮她抬水、扫地,等等。老奶奶会讲的故事很多,语言表达能力又强,很会渲染气氛。我们有时听得心花怒放,咯咯笑个不停;有时又心惊肉跳,汗毛眼里都冒凉气。那个《狼外婆》中的情节,让我足足害怕了好多天:那只老狼吃掉了小孩的妈妈,在高粱地里换上她的衣服,又掰了几片高粱叶子围在腿上做裹脚布,末了,在村口的磨盘上用细面把脸抹白了,就去敲孩子家的门……那一段时间,我一看到街上裹着绿裹脚布的老太太们,马上就会想起那只老狼,头发顿时竖起来,心里充满了警觉。她让我们猜的谜语也很有趣、很顺口。“大肚子,露青筋,什么病?火烧心”(灯笼)。“奇怪奇怪真奇怪,脊梁骨上拉出屎来”(刨子)……说是猜谜,其实出谜解谜,她一个人全包圆了。有时她还边比画边出谜,惹得我们笑个不停:“两个小孩不听话,提起腿来摔死他”,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身边的那一位鼻头上用劲拧一下,两股鼻涕便擤出来了,我们笑得又蹦又跳,有的甚至在地上高兴得直打滚。那时我总想,老奶奶怎么懂这么多呢?她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她要是我的亲奶奶那该多好呀!我便可以躺在她的怀里,想听什么故事,想猜什么谜,想听什么歌,撒个娇就行了。上小学的时候,我又有了新的崇拜偶像——教我们音乐的徐老师。她是一位很漂亮的女教师,头发总是蓬松着,用一条鹅黄的丝带很随意地系在脑后。她能歌善舞,有一次教我们时,她帮我们化了妆,让我们一组一组地上讲台,边歌边舞,实在有意思。她的笛子吹得很好听,抑扬顿挫的旋律,让我们大开耳界,倍觉竹笛的神奇奥妙。因此,许多同学都买了笛子,还学着她的样子在上面系上了红缨缨之类的装饰物。我对吹笛已到了痴迷的程度,课间休息吹,上学放学的路上吹,在家里更是片刻不停。我真盼着自己也像徐老师那样,让小小的笛孔飞出啼唱的小鸟,流淌出欢乐的小溪,倾诉心灵的向往、渴望和梦幻。那时,我立志一定要成为一名音乐家,因此,她的课我听得特别认真,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储存在了我幼小的心灵里。我对诗歌的崇拜开始于初中二年级的上学期。一天语文老师捧着一张报纸,很有感情地读了一首并不长的诗,题目大概是“晨读”。读完后,他问我们:大家知道诗的作者是谁吗?是咱校三年级的某某同学。全班一片哗然。我当时的反应就是想立即见到她,她是什么样子呢?她怎么会写诗呢?下了课,我班的许多崇拜者,立即奔向了三年级教室。她是一个很秀气的女孩子,皮肤较白,戴副眼镜,留着短发,穿戴也很整齐。看到她,我马上想到了冰心、丁玲之类的女作家,我在内心深处不断呐喊:啊!你真了不起,你就是未来的作家了……后来,我真的迷上了写诗,口袋里不断纸笔,想起来好诗句马上记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还真的写了许多首,于是便有了向她请教的想法。我把自认为还好的几首认真誊好,并写了一封很是谦虚的信,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托一位女生给了她。第二天,经她认真批改过了的诗又转给了我,自然也附了一封十分谦虚的信。经过几次的请教和批改,我们便熟识了。大量的阅读、挖空心思的思考、搜肠刮肚的写诗,让我的写作水平不断提高,语文成绩总在班级里占一、二名。但由于写诗占用的时间太多,其他学科受到了影响,初二第二学期,我便从原来的尖子生,刷一下降成了中下等。我崇拜的那位“女诗人”,连中考预选关都没通过。我的偶像,在我迷惑的心痛里,像泥胎一样匐然坍塌了。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我好像拒绝了一切偶像,一想起那个秀气的女孩子,我就愤懑不平:连报纸上都发表她的诗,可这小破中专为什么就不允许她考呢?真是岂有此理!可残酷的现实,让我又不得不“觉醒”,我终于放弃了写诗。我把写满诗的七八个小本子连同她的信和“批文”整理好,用白纸包好珍藏起来,以待“东山再起”。这件事给了我沉重的打击,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再去崇拜谁。没有崇拜的生活,日子是不好过的,总感觉思想的空虚和无聊。成年后,更感到如此。现在想来,往昔对偶像的崇拜,是多么真挚的一段美好情感,它纯真,质朴,实在而又厚重,是我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笔人生的财富。三十岁以后,还有什么偶像呢?一切都看得很淡,像看穿了世间的方方面面,悟透了整个人生。于是思想似只蜗牛,总裹在硬硬的壳子里,黯淡而又灰冷,毫无一点生气。人生不可无偶像,不论任何时段;有了偶像的日子,心里总是充满激情,充满牵挂,充满企盼和追求。这时,你心灵的灯盏,总是放着灿烂的光芒,你追求的思想总像长出了翅膀,你的每一个日子都在美好的寄托里,充实幸福,而又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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