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零陵楼”南边的东山山脊,走一里路就看到了立牌:“古绿天庵遗址”。当年怀素进城后,先在东山南边的碧云池和西边的法华寺呆过,但已无遗迹可寻。遥想当年,怀素到这里后,拥有“粉壁长廊数十间”(窦冀语),
“种芭蕉万余株”(陆羽语)用于练字。他资质奇伟,“此沙门札翰,当振宇宙大名”。十七岁(753年)时就得到京官韦陟的如此极励。二十一岁就得到永州刺史卢象拨建的书墙和僧地。其面积是当时的法华寺连同关公庙合计的几倍。
汉字五书篆隶楷行草,前四体偏重书写功用,却无篆圣隶圣楷圣和行书之圣,维草书已脱功用纯入艺境,自汉至唐,竟有三位草圣。一位是东汉末的张芝,已无原迹传世
。一位是唐开元时的张旭,现仅传一原迹《古诗四首》,三五篇史传赞文。一位就是稍晚的永州和尚怀素,现有原迹及原拓十余件留存,仅唐代就传有五十七篇赞文。当年他细心悟字时,就用木板木盘小试,当悟字到位时,就在粉墙上定笔布局,就在绳床上韵动醉书,就在大芭蕉叶上任情勾涂。陆羽说怀素“乃漆一盘书之;又漆一方板,书之再三,盘、板皆穿”。
板盘用旧用朽当有其事,用笔写穿未必有其事,属渲染怀素勤奋练书的美词。陆羽还说,怀素家贫无钱买纸,说的是他出生在无力助书佛事业的草根家庭,并不是说他本人。他早年能交结高官,拥有蕉园,根本就不是穷汉,更不需要打小工索酒解馋。实际是芭蕉叶面宽达一米多高达两米多,特别方便他狂草挥翰。现有网民说蕉叶练字,也是不实的传言,想当然的理由是叶面有植物油质,难能受墨不能成字。笔者也曾主观地认同这个说法,但还是从野外摘来多片蕉叶作试验,结果叫人颠覆了成见。同为阔叶类的梧桐叶、芋头叶、荷叶均不受墨或很少受墨。唯独鲜芭蕉叶天生受墨,既不滑笔走水,墨迹边沿也清楚明白。既可充当纸用,也可用无油性的抹布擦去,反复使用三五次,充当黑板使用。笔者释疑了历年来人们对巴蕉叶能否写字的存虑,澄清了陆羽此轮虽属盛唐传奇笔法,但不失史实。与其说芭蕉叶特为怀素草书而生,不如说怀素细心独见,收获了蕉叶书法的千古奇创。小板盘、立墙和绳床,尤其是大蕉叶成了怀素草书意境的传奇图案。
乾元二年(759)秋,李白贬途遇赦,先游洞庭后九疑,过零陵奇遇怀素,李是天宝红人,见过书家无数。“吾师醉后倚绳床,须臾扫尽数千张”看过怀素的奇书场面后,诗狂赏识书狂,遂赠《草书歌行》奖掖后生。正因先有李白:“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而后才有京官张谓领队数十名人作《怀素上人草书歌》集。再由当朝书界泰斗颜真卿作序,导致举国士民热赞怀素。导致李白和怀素,用各自的人生奇历和异才妙悟,共同演绎盛唐古典浪漫主义的诗坛和书坛的双双巅峰。千余年来,草圣怀素诽也满堂,誉也满堂,但其点画缩张,却成了唐宋以来狂草书坛之主梁。代有书家趋其踵,总是难步其峰。唯有一代伟人毛泽东,他在繁政之余,缬怀素书魄,取其精髓,造就了中华大草书坛,手书时代伟岸的终结者,叫人望其翰墨如瀚海难涉。
緑天庵始名年代正史无载。唐末裴悦到零陵来过,说城东有笔冢、墨池、怀素台,传有《怀素台歌》。宋初《清异录》说,唐·道州刺史追作《緑天铭》,那时应有緑天庵之名了。后来屡建屡毁,清康熙癸卯(1663年)就曾重建。当时知府刘道《绿天庵记》介说较全:有僧房,佛像,笔冢塔、墨池、砚泉、蕉林等。
“笔冢墨池砚泉”之说,是先民加戴在的书圣王羲之头上的传奇光环,这里是借典赞美怀素的。笔冢塔应是误将笔冢和佛塔合称了,当时塔毁只留一大石顶。怀素塔应是原始意义的僧骨塔,许是埋葬怀素遗骨的地方。若找到怀素塔原始地基,应邀专家田野考古,对怀素晚年归葬地深层取证,或可得到科学定论。可惜在上个世纪中叶,緑天庵里有很多的石雕、石碑和石柱,都被砌了道路和水渠。后来一半变成了地区群艺馆,一半变成了精神病院。上世纪八十年代其主体建筑被医院拆除,现仅存清代摹刻怀素《草书千字文》碑一快,它已风化剥落严重,框立在落漆斑驳的红亭间,无助地看到那讽刺意味的墙院,似无法再拼凑起千年前那“连城之壁”和“万株蕉林”的全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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