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桐子叶粑粑

2022年02月09日 10阅读 来源:永州日报

◇谭利梅


每年农历七月十四是中元节。按我们老家的习俗,村民们都会在这一天做几个菜作为供品,然后再烧些纸钱,祭奠逝去的先人。


回想孩提时代,对中元节的盼望之情,丝毫不亚于端午和中秋节,虽说是祭奠先人,然而那些已故的先人,像爷爷和太婆,我们连面都没见过,缅怀便也无从谈起。最期待的便是这天里,母亲做的桐叶粑粑了。


吃过中饭不久,母亲便开始忙活了,桶子里的糯米上午时就被水浸泡了,到了中饭后,那吸饱水分的糯米,都像挺着圆圆的肚子,一颗颗,一粒粒,雪白饱满。母亲将桶里的水滤出,便提着去隔壁的苗奶奶家,苗奶奶家里有一台打米机,方圆几里内的村民都来她家打米。机器轰隆隆地响过一阵后,一桶米,经过打米机的工作,像被施了魔法似的,不一会儿,便成了一盆雪白的糯米粉了。


母亲回到厨房,将灶台锅具擦得锃亮锃亮的.她先将上午从山下采摘回来的桐子叶放到盆子里,一片一片地清洗,我也搬来一张小矮凳坐下来帮忙,用小手将叶片细细地擦洗,洗了正面洗背面,直到每一片叶子绿得发亮。


叶片清洗干净后,母亲开始揉面了.她用碗盛了些糯米粉放盆子里,然后倒入一些水,加些白糖,如果家里有芝麻,也抓一把进去,接着搅拌,将水与面拌匀。感觉有点硬,再慢慢加一些水,边加水边和面,直到软硬合适为宜。


面团终于揉好了。母亲取出一块面团,稍稍揉搓成椭圆状,再拿过一片桐子叶,将面团包裹在叶子中间,仿佛给面团穿了一件绿色的衣裳。雪白和鲜绿搭配在一起,好看极了。我也吵嚷着要自己做,还要做一个最大的,结果因为贪心,面团太大,叶子包不住,只好忍痛割爱把面团掐去一块,才勉强被叶子包裹在里面。


盆里的面团都“穿戴”完毕上了蒸锅,一个个像整装待发的士兵,又像绿白的小帆船整齐地排列着,盖上锅盖后,母亲便开始烧火,我坐在一旁着急地等待。


锅沿边终于冒白汽了,我问母亲:“熟了没?”她笑着说:“还没呢!”蒸锅里咕咚咕咚响了,里面的水在沸腾了,我又问:“现在应该熟了吧!”“小馋猫,哪有那么快,还要一会呢!”母亲笑呵呵地说。


等待好漫长,不知过去了多久,母亲终于停止了烧火,我高兴地跳起来:“终于可以吃啦!”,可是母亲说:“得等一会,太烫了!”好吧,我等!母亲终于起身,她把锅盖掀开,一阵水汽向上升腾,雾气散去,终于看清了那些蒸熟了的粑粑的面目,原来鲜绿的叶已成了墨绿或枯黄色,桐子叶特有的清香在整个灶台弥漫:“哇,好香呀!”我早已按捺不住了,小手往前一伸,想抓一个,才到手中,被烫了一下,不停地往手上哈气。母亲递过来一双筷子:“来,小馋猫,拿双筷子夹着,就不烫手了嘛!”我选了一个最大的粑粑,用一根筷子插到粑粑的最中央,一边慢慢地剥去外面的桐叶,慢慢地品味,软,糯,甜,真是味蕾上的盛宴,在那物质贫瘠的年月,一年里有这么一天,吃到如此好吃的美味,我以为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母亲她不急着吃,她笑着看我猴急的样子,便觉得很有成就感。她拿来一个碗,将蒸锅里的粑粑一个个夹出来,盛在碗里,说等晚上时做供品祭奠爷爷和太婆。


桐子叶粑粑冷却的时候,叶子才会更好地剥离,也不会粘手。还有一种吃法,便是放到火炉堆里焐,待到焐到叶片容易脱落,最外面的一层颜色变得金黄,发出阵阵清香,吃起来外焦里嫩,妙不可言。


唉,再也吃不到母亲亲手给我们做的桐子叶粑粑了!她病逝一年多了,以后每年的中元节,她只能在案头黑色的相框里闻一闻桐子叶粑粑的清香了!


热点文章推荐

相关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