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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厅门口

2022年01月20日 10阅读 来源:永州日报
◇李田清故乡久安背有座全国重点保护文物建筑,名叫“翰林祠”,据考证始建于宋代。翰林祠神圣而古老,与北京的故宫处于同一级别,颇有高大上的味道,院子上的人故而虔诚称它为“厅上”。厅门口有石凳、石狮、石鼓,厅门口前面是一块用石灰拌沙子铺成的晒谷坪,这里是集会、娱乐、休闲的场所。记忆中的儿时,春夏秋冬,院子上的人一日三餐都喜欢把饭碗端到这里来,在厅门口,在厅门口前的晒谷坪,或站着或蹲着,边吃边闲聊。下雨天,院子上的人都会聚集到这里,看打铁、看补锅、看弹棉花。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烧饭做菜用的铁锅通常都是补了又补,而打铁匠、补锅匠走村串巷来到久安背,都摆摊设点在厅门口。月光下,院子上的人都会聚集到这里,纳凉聊天、看露天电影。那是一幅近于完美的乡野画面,我在久安背生活了十六年多,许多人和事随着时光的流失渐渐地淡忘了,唯独那画面还是那样的清晰可见。不知多少回,我梦回故里,梦回月光下的厅门口。我家就住在厅门口隔壁,这里是我童年玩得最多的地方。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把书包送回家,然后不约而同来到晒谷坪。等到太阳下山家家户户开始收东西时,我们也七手八脚忙起来,如果自家没有晒,就帮着别人一起收,那完全是一种快乐。把东西收完之后,我们会在干净的晒谷坪上席地而坐,或翻腾打滚,或追逐打闹。记得儿时有一篇课文叫《天上的云》,老师在讲课时要求我们平时多观察。自那以后,我就经常躺在晒谷坪看天空。那时天很蓝、云很白。静静躺着,看朵朵白云千变万化,旁边老母鸡带着几只小鸡在寻找谷粒和小虫,现在想起还是那么惬意和美好。夏秋季节的夜晚,厅门口是久安背院子最热闹的地方。那时没有电灯,到处漆黑一片。晚饭后,劳作了一天的人们纷纷把家里的椅子、凳子或竹凉席搬到厅门口,或坐或躺,摇着蒲扇,聊着家常。夜色中,一轮明月缓缓地升起,久安背院子披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轻纱,淡淡的银辉洒满晒谷坪,阵阵带着稻香的清风,吹走了人们一天劳作的疲劳。大人们纳凉聊天,聊兴正浓;孩子们叽叽喳喳,在朦胧的月光下抽陀螺、滚铁圈、玩老鹰抓小鸡、捉迷藏等游戏,笑声、吵闹声在厅门口久久回荡。玩累了,就坐在大人们旁边,听他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儿时的记忆里,晒谷坪时不时放映露天电影。那时,晚上能有一场电影可看,就像过年一样热闹和兴奋。露天电影大概是一个月才有一次,我们湾井公社这一片的十几个大队,放电影采取轮流转,由放映员依次循环到各个大队放映。轮到哪个大队,就由这个大队派人把电影机挑回村里。电影队一进院子,那股汽油的古怪味儿,就被最好奇最敏感的我和我的小伙伴嗅到了,我们奔走相告“有电影看啦”!消息以旋风般的速度传遍各家各户。于是,全院子男女老少就有了过年一样的兴奋,过年一样的快乐。最高兴的自然是我们这些小孩,太阳还没落山,已经把家里的长凳子、竹椅子扛到晒谷坪上抢好位子。晒谷坪上早已人山人海。两根常年高耸着的木杆上,早已挂起了一块镶着黑边的白色幕布,距离幕布大约八九米,一张桌子端端正正地摆在地上,桌上摆着一部放映机,两个放映员正忙着倒片子,检查放映机。天,终于黑下来了。刚才还热闹非凡,此起彼伏的叫唤声、说笑声、嗑瓜子声,随着放映机旁边灯的亮起,突然间静下来,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在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的目光齐刷刷注视着放映员的一举一动:拿盒子、装胶片。骤然,一束强光照在幕布上,电影终于放映了。那时放电影,一般都是先放一部新闻纪录片,然后才是大片登场。影片大多是战争片,我印象最深的有《闪闪的红星》《南征北战》《英雄儿女》《董存瑞》《小兵张嘎》《地道战》《洪湖赤卫队》等经典影片,董存瑞、潘冬子、王成、王芳、韩英、嘎子等英雄人物,令人热血沸腾。人们看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看到高兴处,禁不住开怀大笑;看到伤心处,也会洒下一掬同情泪。记忆中的童年,我是一副清纯乖巧的模样,怎么也与“捣蛋鬼”联系不上。但那时,好似哪里都有我的“脚印”,贪玩好耍、鬼灵精怪,在大人眼里属于那种天真无邪不懂事理的孩子。自记事起,我就经常和小伙伴在厅门口追逐嬉戏,欢乐地玩着游戏,痛快地拌嘴打架,甚至浑身泥土、身上挂彩。打纸四角板是一种很简单的儿童游戏,就是用纸张折叠成厚薄不同的正方形或三角形,两个或更多的小孩聚集在一起,用力将纸四角板摔打在地上,如果后面小孩的纸四角板能把前面小孩的纸四角板拍打震颤,翻转过来,即为赢,对方的纸四角板自然就归胜利者所有。每天放学后,我像放飞的小鸟,唱着不知名的歌儿,蹦蹦跳跳把书包往家中一放,约上小伙伴来到厅门口,从口袋里掏出纸四角板,开始游戏活动。冬天里,我们也不怕冷,围成一圈,有的还流着鼻涕,手冻得红红的,时不时用嘴哈一哈。滚铁圈在当时十分流行。所谓的铁圈,是大人从废旧木桶上取下的铁箍,或用铁丝做一个圈,然后再做一个长柄的铁钩子,推着这个铁圈滚动起来,满街满巷地疯跑,极为兴奋快乐。滚铁圈不单是一项比速度、比耐力的运动,也需要技巧。铁圈前行,铁钩与铁圈的接触点必须找准,铁圈才不会跑偏或倒下。这种比速度还比技巧的滚铁圈,既紧张又热闹,我们在厅门口常常一玩就是半天,汗流浃背也不觉得累,给我们的童年添上了斑斓的色彩,带来无尽的欢乐!打陀螺是我童年喜欢的一种运动,有一阵子还挺痴迷。每当放学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拿起心爱的木陀螺,然后一溜烟跑向厅门口的晒谷坪。空旷的晒谷坪上,已经响起抽打陀螺的“啪啪”声。几个小男孩围在晒谷坪中央,使劲挥动手中的小鞭子,愉快地追打着飞速旋转的木陀螺。我弯下身,拿起事先自己用棕树叶做的鞭子,把鞭绳一圈圈缠在陀螺腰间,之后把它放于地上,握鞭杆的右手用力向外一甩,陀螺就随着鞭子的惯性快速地在地上开始旋转。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要不断用鞭子抽打陀螺,否则它就如那无人拍打的篮球一样,慢慢归为原点,也如喝了酒的醉汉,摇晃着跌坐地面。冬天,瑞雪飘飘,天寒地冻。为了让陀螺不停地旋转,我们用冻得通红的小手使劲地挥动着鞭子,不停地抽打着陀螺。越打它越转,越打它越欢。我的心中更是充满了喜悦,似迎来初冬的瑞雪一样,飘在我年幼的心田,滋润着童年的那份活力与生机。尽管那时很清贫,却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虽然穷,但处处充满温情,而我也享受着自己的快乐童年。儿时在厅门口那种无忧无虑、怡然自得的心境,也许再也找不回来了。(作者系宁远人,现居贵州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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