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辉
位于庐山东南、五老峰下的庐山三叠泉,在“燕山造山运动”和“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期间,由于地壳的多次沉降与抬升,形成了褶皱密布、断层纵横、岭谷相间的山体,又经第四纪冰川的剧烈摩擦而形成“冰阶”崖面,山高峰峻,峡幽谷深。
时光倒退八九百年,风姿绰约的三叠泉,如同“养在深闺”的美少女,不为人知,无人光顾。即便是曾隐居在其上源屏风叠的唐代大诗人李白,抑或是在其下游白鹿洞讲学的朱熹,都不知道近在咫尺有此绝美景观。三叠泉,一瀑三叠,故而得名。落差155米,放眼望,似抛珠,美若溅玉;侧耳听,如击鼓,声若洪钟。三叠瀑布泉,叠叠有异彩。用古人的话说:“上级如飘云拖练,中级如碎石摧冰,下级如玉龙走潭。”故有“不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之说。殊不知,长年“锁在云雾中”的三叠泉,直到南宋绍熙辛亥年(1191),才被一个砍柴的樵者所发现。之后口口相传,渐成著名景点。故有“一朝何事失扃钥,樵者得之人共传”的诗句。扃,指从外面关门的闩、钩等。意思是说,有一天突然被樵夫发现的三叠泉,就像失去了门户的钥匙一般,人人都可以慕名观赏传播。三叠泉打从揭开神秘面纱后,不胫而走,不翼而飞,声名远扬,赞誉有加。此后,各代诗家名流,竞相前来打卡,留下诸多名篇佳作。
青年时代,我在庐山人民武装部服役时,就曾光顾过三叠泉。那时年轻,赏景如读书,不求甚解,浅尝辄止。今年,是三叠泉“问世”830年。正在庐山探亲避暑、年近古稀的我,决定趁着腿脚还算方便,再去游览一回。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我选择“三车”行进法——观光车、有轨缆车、“11号车”。庐山旅游观光车,分为西线和东线。这天上午,天公作美,头顶晴空朗朗,身边清风习习。先从牯岭乘坐东线旅游观光车,途经含鄱口、芦林湖、五老峰等主要站点,约50分钟到达三叠泉站;再乘坐据说是目前亚洲最先进的有轨缆车,全长近1500米,高差152.6米,运行只需5分钟;后换“11号车”徒步行进,下行700多级坡度为60度左右的连续台阶,耗时约30分钟,这才看到三叠泉的“真容”。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是既陡又险的崎岖小道。无数凹凸不平、大小不一的石块,镶嵌在突兀嶙峋的峭壁上,朝着望不见底的峡谷蜿蜒延伸。徒步其上,心中有种“自讨苦吃”的念头,转念一想,“文似看山不喜平”。文如此,景亦然。倘若一马平川、一览无余,谁人有兴趣,哪个乐意看?途中,一些先行者,赏过三叠泉,已开始原路返回。他们当中,多数费力攀登气喘吁吁,少数坐着滑竿优哉游哉。不服老、不拄杖的我,有时主动与路边小树“握手”,以防不慎滑倒。就这样,走走停停约20分钟,听得到瀑布的声音,看不见瀑布的身影。心中生出一种“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三叠泉,论宽度,不如101米宽的黄果树大瀑布;论高度,不及落差190余米的雁荡大龙湫;论力度,不像1000立方米/秒河水的壶口瀑布。而论知名度,非但毫不逊色,而且特色独具。在阳光照射下,不是银河,胜似银河,五光十色,瑰丽夺目,畅流无阻,直奔深谷。我在想,若非集聚千万春秋之精华,不可能有如此美妙的景观——“涌如沸汤,奔如跳鹭”。不说她的神采,单是她的声音,就足以使人心旌荡漾。正如明代诗人王世懋在游记中所写的那样,“三叠泉其声如风掀电驰,雷震四击,轰然不绝,又如巨鹿之战、万人鸣鼓,瓦击相应。”王世懋的描写,既是对三叠泉如雷震耳之声的客观记叙,也是对三叠泉鬼斧神工自然景观的衬托。苏轼有诗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观看庐山是这样,欣赏三叠泉何尝不是如此。同行的游人中,有人在三叠泉下,一番观赏、一饱眼福后,发出感慨:第一叠,如云似絮,喷薄吞吐;第二叠,攀崖附壁,滚珠跳玉;第三叠,悬空跃下,直冲龙潭。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当我置身三叠泉下,与青年时代的感觉,截然不同,判若两样。于是,情不自禁、兴奋不已地举起手机拍照,飞流的水,巍然的山,滴翠的林,欢悦的人,竞相入框,浑然一体,构成一幅美妙而神奇的画卷,连连按下几次“快门”后,拨动思绪的琴弦,张开想象的翅膀——三叠之泉,叠叠含异趣,叠叠皆有神:一叠,如神兵天降,势不可挡;二叠,似神女下凡,奇妙浪漫;三叠,像神龙探海,游走玉潭。我相信,但凡想象力丰富的游人,或多或少会有同感的。
热点文章推荐
相关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