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莉

近期，通读并点校了明嘉靖帝的母亲——章圣皇太后蒋氏所著的《女训》一书，读完感悟良多，使我对封建社会女性有了新的认知。

这部《女训》，前有其丈夫恭睿献皇帝与儿子嘉靖皇帝为此书写的序言各一篇，蒋氏自序一篇，文后有嘉靖皇帝后序一篇，共四篇序。正文共十二篇，分别为《闺训》《修德》《受命》《夫妇》《孝舅姑》《敬夫》《爱妾》《慈幼》《妊子》《教子》《慎静》《节俭》，十二篇文章按照时间发展叙述了封建社会女子一生要遵守的规训。此书于嘉靖九年（1530年）刊印成册，并由章圣皇太后传授于后宫各嫔妃诵读学习。据《明史·后妃传》记载，朱元璋汲取历朝后宫乱政的教训，于洪武初年修纂《女训》作为管理后妃的“家法”。

总体来说，这部《女训》通篇都是在叙述作为女子从小到大要学习的礼仪、规矩等，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女子的定位，封建色彩还是较为明显，例如第一章《闺训》中第一句话就写道：“夫女者坤道也。其生则设悦于门右，明其生女也。三日则卧之于床下，明其卑弱也。”古人若生了女儿，会在门的右边挂一条佩巾，叫做设悦，以此表明家中有女子出生，出生三天后，就让她睡在床下，表示她身份的卑弱，非常直观地反映了古代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思想。

除去封建色彩，书中从头到尾也贯穿着许多我们并不陌生的传统美德。例如，在第五章《孝舅姑》中写道：“女子未嫁孝父母，既嫁致孝舅姑。舅姑者，亲同于父母。”古语中舅姑指的就是公婆，女子未出嫁之前要孝敬父母，出嫁之后也要把丈夫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孝敬，这不是与如今的孝道不谋而合吗？还有第八章《慈幼》中写道：“不姑息以为慈，不溺爱以为德。”虽然要疼爱幼子，但不姑息溺爱才是真正的长久之计。第十章《教子》中更是阐述了教育的重要性，从“子能食饭，教以右手”到“二十而冠，嘉其成人”，再到“七十致仕，还其职事于其君也。”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成人时要敬业务实，是一种非常有长远见地的价值观。《节俭》中写道：“俭，德之供也，侈，恶之大也。若一缕之帛，出女工之勤，不忍弃也，一粒之食，出农夫之劳，不忍舍也。”提倡家人们都要爱惜节俭，这是我们直到现在都非常注重的品质。

抛开思想观念，从叙述方法的角度来说，这部《女训》也算得上是一部可圈可点的书，借用兴王朱祐杬撰写的序中的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其辞直而不俚，其指远而有徴。”意思就是说这部书言辞直接精炼，毫不俗气，主旨含义深远且都有凭有据。哪怕是放在如今，也是一部结构非常清晰完整的书，放在五百年前的明朝，更显出章圣皇太后蒋氏卓越的学问与见识。

就像《女训》中说的一样：“修身而后能配君子。”女子有了好的德行修养，就配得上同样修养的君子。15岁时，蒋氏嫁予宪宗次子兴王为妃。兴王朱祐杬，也是一个喜文学的风流雅士，著有《含春堂诗集》《恩纪诗集》两部作品，留传于世。蒋氏与兴王成婚后，两人相敬如宾，夫妻恩爱，幼子膝下承欢，家庭一片其乐融融。据史料记载，嘉靖帝朱厚熜从小就跟着父母读书写文，在文学上颇有造诣，流传于世的就有《题汉江》《山里思》《初谒纯德山喜而自得》等几十首诗词，史书中都记载朱厚熜的文才是来自于父亲兴王的教导，但母亲蒋氏也定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综合来看，不论是在什么时代、什么社会，女性的重要作用都是不可磨灭的，厚重的尘土也掩盖不住金子本身的光芒。读《女训》，让我们有幸接触到古代杰出妇女的思想。如今已经来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新篇章，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与男性趋于平等，身份不再卑弱，享受着相同的教育和资源，也有非常多的女性在各个领域取得了傲人的成就，大到诺贝尔奖获得者屠呦呦教授，小到我们身边一个个独立优秀的女性榜样。从过去男尊女卑到如今的男女平等，这不得不说是我们社会的一大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