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泸溪县城西去8公里,就到了当地有名的天桥山。天桥山是一座自然风光优美的山,也是一座宗教文化浓厚的山。
登天桥山的这天,阳光晴好,碧空如洗,峒河绿玉般映衬着天桥山。清凌凌的河面上,几只小船划破了青山的倒影,揉碎了天空的白云;几只白鹭从蓝色的河面上、从青翠的半山腰掠过,天桥山就掩映在这片迷人风光的深处。
登岸处的上堡村坐落在一片葱茏的橘林间,古色的木屋,青色的瓦脊。穿村而过,但见村边的地里菜花黄、豆花白,屋角的桃花夭夭,河岸的垂柳依依,偶尔一只大黄狗卧在门口,一只母鸡带着几只小鸡在阳光地里啄食,一幅和谐而美丽的山乡村居图。
一条弯弯曲曲的公路从村寨边绕过,飘带般地依山顺势、蜿蜒而上,这路与山势、林地结合得和谐、完美。山间树高林茂,遮天蔽日,高大的松树、杉树、榉树、楠木等,密密地汇聚成一片林的世界、绿的天堂。阳光滤过丛林,疏疏落落地照着林间,显得格外的明朗而宁静;阵阵松风吹过,但见“青树翠蔓,蒙络摇缀”,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这样呆立的瞬间,偶尔会见枝头一枚成熟的松果,悄然坠落于铺满松叶的地面上,引你进入一种禅的世界里。
山的右侧,密林的边缘,有一条美丽的溪流,并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杜鹃溪。之所以名叫杜鹃溪,是因为溪流两岸长满了杜鹃花。阳春三月,杜鹃花开的季节,溪流簇拥在一片如霞似锦的杜鹃花海里,淙淙的流水似乎洇染了杜鹃的嫣红,又杂糅了几许蓝天的流光,你以为这还只是水吗?或许,这是远古痴情少女的胭脂泪吧,从这亘古不变的山间、林莽流经千年?溪水清冽,四季长流,溪中多碎石、有游鱼,几尾游鱼似在杜鹃花间嬉戏,与花相映成趣,让人流连忘返。
“天桥山上有天桥,世人过桥必折腰。”这座桥修建在百余丈高的悬崖上,是古时香客拜佛朝神的必经之路,天桥山也由此而得名。古时,这座桥是一座木桥,人过桥时心惊胆战、两腿打战,只能像山羊一样,手脚并用爬行,因此天桥山又被称作“羊桥山”。
清朝诗人李涌曾赋诗道:“小桥天造两山巅,万壑千岩翠色连。俯瞰洞门青雾锁,仰瞻峰顶白云连。”如今,木桥已变成水泥桥,站在桥上举目四望,只见沅水悠悠、船影点点、绿树葱葱、荒村隐隐,不由然会发出“到此浑忘尘俗累,置身如在阆风边”的感慨。
北极峰下、华严阁前的古银杏树,绝对是天桥山一景,所有上山来的人必然会在它的面前驻足、仰望。这是一棵拥有1800多年树龄的银杏树,也经受了1800多年的雷击、霜催和雪压,它饱经沧桑但依然精神矍铄,它伤痕遍布但依然身姿矫健,它古老苍劲但依然郁郁葱葱。层层叠叠的枝叶婆娑着,仿佛舞动一片清婉的绿云;扭曲交错的枝干招展着,仿佛旋动几条遒劲的苍龙;明明朗朗的阳光倾泻着,映衬出它苍劲老迈却又神采奕奕的容颜。眼前的银杏,难道不是一位古僧、老道?它正以1800年老辣而睿智的目光,审视慕名上山来的红男绿女、滚滚红尘。
站在华严阁门前的空地上,在袅袅升腾的香火味道里,一股浓浓的宗教气氛悄然卷裹你、蒸腾你,牵引你继续前行,并不由然地去趋就皈依、低头磕拜。天桥山是一座佛道合一的宗教圣地,这在国内是极其少见的。我不知道是种什么机缘,让佛教和道教在此恰巧相遇,并且浑然一体?面前,佛教的华严阁、娘娘殿,道教的北极宫,都依山顺势、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北极峰上,均由“北极天梯”连接,层层叠叠,特色各异,耸入云空。要上道教的北极宫,必然要穿越佛教的华严阁、娘娘殿,必然要攀越华严阁后面的“北极天梯”,“北极天梯”把佛和道连接起来、融合起来。史载,华严阁、北极宫始建于唐后至宋代,传说鼎盛时期全真道士常在石桥上修炼、禅悟真道;高僧大师讲经说法、弘扬佛法,现今还留有大量的碑记石训,记载着当时僧人道士拜佛念经、问道求仙的盛况。时至今日,山上的道观寺庙依然晨钟暮鼓、香火旺盛;善男信女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说实话,初见这种佛道建筑混为一体的时候,我感到十分讶然,也十分不解。虽然我对佛、道两大宗教研究不深,但也深知,每一个宗教都有自己的主旨和教义,每一个宗教的主旨和教义也必然不同。那么,作为教义不相同的两个宗教能在此地,能在这个小小山头、方寸之地和谐相处、共处一地,这其中或许有什么真义?也许就是一个“和”字。如果心中装有一个“和”字,就必然拥有了一份宽容,也就少了一点纷争;必然拥有了一份淡定,也就少了一点浮躁。在这佛道合一的境地里,就淡了追名逐利的欲念,少了世事喧嚣的烦恼,就可觅得一份心绪的宁静、灵思的飘逸,就有某种醍醐灌顶的顿悟:世人争什么,世人苦什么?忽然,我想起天桥山脚那片农家小院:一畦翠绿的蔬菜、一只卧门的黄狗、几只觅食小鸡,阳光那般明朗,岁月如此静好……
在天桥山山顶上,穿越袅袅的香烟深处,沐浴圣像的慈善荣光,我静静地思索着、沉吟着,独自品赏天桥山那份自然之美、神秘之美、和谐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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